显然不对。
可李宾言和李贤,却得了个酷吏的名声。
“李巡抚,下官还有一事不解,为何李巡抚抄了家,拿了人,却留下了几个不一道拿下?”陈宗卿颇为疑惑的问道。
今日在吴塔宋氏家中,拿人却没拿完,只拿了几个,留下了一堆人,这事儿,让陈宗卿有些想不通。
李宾言却微眯着眼说道:“他们心里有怨气,就会闹起来,闹起来好啊,闹的越大越好,最好闹得人尽皆知,闹得江南地面人人议论,最后闹到不可开交,这个时候再杀鸡儆猴,这等事,日后便不会有了。”
陈宗卿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他这才想起来,李宾言也是个读书人,这阴损的招数,可谓是防不胜防。
这显然是打算拿吴塔宋氏的这些人做饵,做一个杀鸡儆猴的局。
李宾言贵为大明巡抚,是地地道道的贵人,诸事繁杂,总不能每次出一次事儿,便带人抄一次家,虽然很有趣,李宾言也很擅长,但他真没那么闲,既然要办,就要办的富有成效,办到日后无人犯禁为止。
闹的越大,收场的时候,震慑的作用就越大。
这是立规矩。
在陈宗卿看来,江南地方送李宾言这个酷吏的名号,真的是名副其实,确实是狠辣。
不出李宾言所料,这件事很快就在江南地方形成了广泛议论,这吴塔宋氏是被抄了家,可是这人脉尚在,这遮奢豪户的姻亲们也心有戚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自然有些人花了些许银钱,让这江南诗社的笔正们,开始四处扇风点火。
这火越烧越旺,连这茶社里的说书人,都开始说起了这段,不过却是借古喻今,把李宾言假托这南宋朝的秦桧,把这桉子颠三倒四的传播开来。
理越辩越明,遮奢豪户的声音大,可是这事实就是事实,各知府知县衙门张榜公告,将事情的原委说的清楚明白,这风向立刻就变了。
人不患寡患不均,普通中人之家,一年为十几枚银币奔波,这遮奢豪户本就豪奢,居然能从宝源局拆解到如此多的银币,借到了居然去炒粮食,简直是罪不可赦。
把粮价炒起来,最后吃亏的是谁?总不能是吃皇粮的李巡抚、陈青天吃不起饭,饿肚子吧。
遮奢豪户们的笔杆子们,自然不肯气弱,各种歪理带着风向,一时间这两股风力,颇有些针锋相对。
最后是皇帝一封圣旨至松江府,这件事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皇帝的圣旨里怒气冲天,大发雷霆,要求松江巡抚、应天巡抚,联合江苏、浙江、凤阳巡抚,各知府、知县衙门,严查郡县安南之战中,囤货居奇商贾之家,重惩不宥,但凡是哄抬粮价者,杀无赦。
大明皇帝朱祁玉的诏书里,从来没有杀无赦这种词,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一刀切的词语,是当今皇帝的禁忌,向来讲究具体问题具体对待的皇帝,用出了这等词语,可见皇帝,这次是动了真怒。
这一下子,笔杆子们立刻哑了火,他们背后的那些金主们,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李宾言想起了当年,正统十四年十月末,大明京师之战大明大胜瓦剌,京师人人欢欣鼓舞之时,庆幸大明还有于少保,还有陛下。
大明皇帝主持朝议,除了恩赏,便是处斩了一批从八月到十月哄抬粮价、囤货居奇的商贾,并且在奉天殿内,以奸商二字称之。八十章
在京师之战中,陛下就曾经明言:战时囤货居奇、哄抬粮价、以空卖空、敛财敛地,导致民不聊生的人,不配活着,倒卖粮食的奸商,立刻斩首示众!朕要求,立刻,马上!
大明皇帝朱祁玉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你要是炒其他东西,皇帝也不惜的管,市场规律,愿赌服输,比如当初南衙有些人炒煤最后被煤山给埋了,大皇帝也是好说好商量,三番五次下诏,这个财不能发,他会出手。
但是炒粮食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没得商量。
“这宋氏还了钱,还有这等事儿?这宋氏剩下那些人不闹腾,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惊动了陛下,还能惹出这等天塌地陷的祸事儿?”李宾言看着装在锦盒里的圣旨,只能摇头。
“李巡抚真是料事如神。”陈宗卿心服口服,事情的发展一如李宾言的预期。
李宾言却摇了摇头说道:“若是知道陛下如此盛怒,我决计把宋氏都抓干净,陛下是性情中人,下的诏书都这等措辞,可见陛下的怒气之盛,陛下生气会跟自己置气,气到了陛下,是臣子不应当,失了恭顺之心。”
李宾言并没有预料到会气到陛下,若是预料到,他万万不会让这样的事儿发生,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李宾言也是收到了诏书才想起陛下对哄抬粮价的商贾是何等的愤怒。
胡濙曾经跟李宾言说为官之道第一要,便是要有恭顺之心,李宾言谨记于心。
“事已至此,就只能想办法让陛下消消气了。”李宾言浑身气势一变,又变成了那个人人都怕的酷吏模样,陛下下了旨,让他督办此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