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玉说起了四时之序的冬序,不是浓眉大眼的李宾言突然开始借着天象说事,只是法四时的一种说法,大明快速发展可能会进入一个停滞期。
于谦坐直了身子,颇为确信的说道:“陛下,臣以为是好事。”
“陛下容禀,自陛下登基以来一十二年,正应证了杜甫的诗: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官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
“这一切的一切的都是陛下的功绩,自陛下登基以来,轻徭薄赋、均田农庄、公私兼营山泽之利,开海广利万民等等,都是今日大明之蒸然之世的根由。”
朱祁玉伸出手打断了于谦的话说道:“于少保这话说的,朕不认同,今日之大明,是大明天下上下万民勠力同心的结果,朕只是做了一些该做的事儿,不值得如此称赞,更不能归功于朕一人,于少保、在坐的廷臣、大明上下官吏、征战四方的军士、大明天下黎民,凡是我大明子民,皆有功勋。”
“这火,朕一个人,烧不了这么旺。”
于谦被陛下这一句话给堵得一时间思绪都有些乱,他又不是谄臣胡濙,他为自己的说的话负责,桩桩件件句句属实。
朝臣们紧绷着脸,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
文皇帝想得到于少保一句夸赞都难上加难,在奉天殿上,文皇帝被于谦以策伤时,先帝被于少保蹬鼻子上脸的说教,稽戾王更是被扯了嘴巴子,这好不容易说了好听话,还被陛下三言两语给怼了回去。
于少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胡濙当初有多憋屈,于谦现在就有多憋屈。
陛下这话有错吗?没错,陛下就只有一个人,今日煌煌之大明,陛下一个人就是累死也无法做到。
于少保的话有错吗?也没错,不是陛下,大明眼下还在泥潭里,就稽戾王如何处置,都是朝廷中的头等大事。
朱祁玉对着于谦说道:“于少保你接着说。”
马屁不要拍,说事最重要。
“臣刚才说到哪里了?”于谦从恍忽中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差点被陛下给带跑偏了,他赶忙说道:“大明这十二年的国力快速恢复,但是这个快速发展的过程中,仍然留下了很多的隐患,每一次的冬序,每一次经济停滞都是一次出清旧账的机会。”
“这是弥足珍贵的机会,甚至说是必须要抓住的战机。”
“若是在冬序之内,为了保全而保全,为了省事而懒政、怠政,那便错失良机,无法出清的旧账,就成了旧疾,这旧疾层层堆叠,战场上错失战机满盘皆输,在国事上亦是如此,错失良机,便会越积越深,再想解决,便是药石难医了。”
朱祁玉听完之后看向了朱见澄,朱见澄显然并没有听的太明白,但是他记住了,这就是朱见澄这个太子,他并非绝顶聪慧之人,听不懂但是会记住,事经历的多了,就慢慢懂了。
“于少保,果然擅长国家之制啊。”朱祁玉不住的点头说道:“那就来盘盘,怎么出清旧账。”
其实就是苦一苦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