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厂,始建于正统十四年末,历经两年建设投产,在十二年的时间里不断扩展,到景泰十二年六月,在西直门外的石景山之上,占地超过了一万两千四百亩地,比十个皇宫还大,下辖五司一局,钢铁司、煤井司、燋炭司、驾步司、炮药司、兵仗局,而兵仗局负责大明京营军备营造和御制银币、景泰通宝等事,是大明至今规模最大的钢铁联运官厂,拥有超过两万住坐工匠,匠城煤钢园有近十万余工匠家卷生活其中。
石景厂,代表着看得见、摸得着的大明复设官厂国策,是大明最大的燋炭厂、最大的商品燋炭供应厂、京师、北直隶最大的能源供给处、拥有大明第一台燋炭炉、最大规模的钢铁厂和成钢制品供应厂,而石景厂燋炭炉和转炉,是朱祁玉和徐四七在兵仗局亲手设计打造的。
石景厂对大明的意义重大。
而现在,石景厂着火了。
兴安打听不到什么情况,因为现在石景厂那边正在组织灭火。
“朕要过去看看,卢忠点一千缇骑随朕前往石景厂。”朱祁玉站起身来,对着卢忠下着命令。
卢忠闻言,长跪在地,一言不发,这是卢忠第一次如此胆大妄为的抗命。
兴安赶忙低声说道:“陛下,石景厂有近百万斤的火药,若是此刻前往,恐有危险。”
炮药司,就是卢忠的担心。
卢忠作为陛下的鹰犬,违抗陛下命令是死罪,可将陛下置于险境,也是死罪,等死,卢忠选择了抗命,这对卢忠而言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事儿,卢忠武力强悍,能打一百个大皇帝,但是他不会出手,他的天职就是保护陛下的安危。
朱祁玉闻言一愣,他当然大可以说,大明工匠可以去的,都是人,他这个皇帝怎么去不得?
但是他这个皇帝若是真的此刻出了事,他的那些新政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大明再次伟大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景泰十一年的正赋刚刚达到了永乐元年的正赋水平、大明水师正在西洋里疏通海路、袁公方为了保证倭银入明在倭国做山大王、鸡笼岛的开发正在进行、鞑靼王化还没有确切的结果、重开西域甘肃刚刚改为布政司西域行都司在轮台刚有个衙门口、交趾的浚国公刚刚薨逝、旧港李成文刚刚入明。
朱祁玉从自己的身后剑架上,拿起来一把金黄色的宝剑,站到了卢忠面前,极为严肃的说道:“卢忠,朕赐你永乐剑,全权负责此事稽查,兴安,让李永昌带着番子协理,无论查到了哪里,哪怕是查到了泰安宫,也绝不姑息,一查到底!”
“把天子缇骑叫来。”
卢忠接过了永乐剑,振声说道:“不负君命!”
卢忠清楚陛下这道旨意的决心,站起身来离开了聚贤阁,而后天子缇骑扣着面甲,身披明光甲,来到了御书房内。
朱祁玉又拿起了一把永乐剑递给了一名天子缇骑厉声说道:“天子缇骑听令,立刻接手五城兵马司,封闭城门坊门,设立栅栏,任何人不得无故进出,前往官署军管,未有敕谕,任何勋贵、官员不得擅动。”
天子缇骑披甲行半礼,接过了永乐剑,平静的说道:“臣等领旨!”
“陛下,太子、忠国公、晋国公、昌平侯、太子少师在门外恭候。”兴安低声禀报着。
于谦、石亨、杨俊在看到了石景厂方向浓烟滚滚之时,就已经候在门外,看到了卢忠和天子缇骑进出,就是忧心忡忡,在泰安宫里上课的胡濙甚至带着太子来到了讲武堂内,等待陛下宣见。
而讲武堂内的掌令官和庶弁将们,自发的汇集到了校场之内,沉默无比的等待着皇命。
朱祁玉站在窗边,自然看到了这一切,他点头说道:“宣。”
朱祁玉拿起了两把永乐剑递给了石亨和杨俊说道:“忠国公石亨,你立刻前往北土城,等待朕的调令,昌平侯杨俊,你立刻前往西土城,未有敕谕,擅动者斩!”
“末将领旨!”石亨和杨俊接过了永乐剑,大声的喊道。
于谦等石亨和杨俊走后,才低声说道:“陛下,事情远没到这个地步。”
“他们点了朕的石景厂,不是造反是什么?怎么没到这个地步?”朱祁玉坐在软篾藤椅上,平静的回答道。
胡濙认真的思索了一番,非常笃定的说道:“陛下,咱大明的文官们、势要豪右们、肉食者们,要是有这个胆子,泰西都给吃的干干净净了,大家都是非常清楚陛下脾气的,他们要是敢做一,陛下就敢做十。”
“前段时间陕西布政司阴结虏人,京官就没有任何一人参与其中,顺天府还是有些恭顺之心的。”
肉食者们为了破坏陛下新政,真的有这个胆子?若是在景泰元年,胡濙还有所怀疑,这都景泰十二年了,胡濙不信。
顺天府是绝对忠诚的顺天府。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