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那是在问什么情况吗?那是在打朕的脸!”
这话一说完,这盐铁议事厅内,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得见,一些朝臣们,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这谁这么不长眼,在这个档口,搞这种事!前段时间刘氏敲登闻鼓,陛下正看群臣们不顺眼,这个时候做这种事,不是找死吗!
怪不得陛下昨天反应那么激烈,原来是事出有因!
朱祁玉继续说道:“朕就让兴安去调查,朕还以为有人要杀进皇宫去,夺了朕的鸟位,自己当皇帝!选朕一琢磨,这不对啊,朕在泰安宫,他杀进皇宫去,也夺不了鸟位不是?”
“兴安这一打听,这车驾里,载的都是文人墨客,沿路是不能下车的,他们就是想看看这皇宫长啥样,兴安就差人去问,这皇宫如何啊?这文人墨客说,不过如此。”
“朕就奇了怪了,这车驾怎么就堂而皇之的在大明皇宫里,熘了这么大个圈,他们拿的谁的信牌?”
“这桉子不难查,拿的是散骑舍人的信牌,打的是工部修缮皇宫的名目,引路的是御酒房太监,看城门的是勋卫。”
“勋卫则以功臣之子弟为之,御酒房是太监内署,这名目、由头出自工部,做这个买卖的居然是各部的司务,人人有份,谁也别埋怨谁,就为了那一个人三百银的观光之费。”
“得亏朕住泰安宫,不住皇宫,要不然这半夜,被人拿去了脑袋,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工部尚书王卺万万没料到,自己这临退休了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站起身来就要跪下请罪:“臣罪…”
“打住打住。”朱祁玉示意王卺不用跪了,坐好便是,继续说道:“朕知道,就是朕不住皇宫,这皇宫在诸部的权重一落千丈,这才有了空子,皇宫嘛,皇帝住在哪里,哪里就是皇宫,南京皇宫除了城门,里面都快闹鬼了。”
景泰年间的本初子午线是以泰安宫的中轴线为零度,所有的带有经纬度的堪舆图都是如此标注。
朱祁玉泰安宫的龙床,就在零度线上,他翻个身能从东半球翻到西半球去,皇帝不住皇宫,那皇宫在各部心里,就是个内阁学士和司礼监办公的地方。
朱祁玉亲征平叛的时候,在皇宫里住了几晚,陈婉娘等着侍寝,看到朱祁玉的身影,还以为闹鬼了。
实事求是,不仅仅是朱祁玉对朝臣们的要求,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也不怪朝臣们不把皇宫当回事,工部报修乾清宫和坤宁宫的琉璃瓦,皇帝都没准过。
朱祁玉敲了敲桌子说道:“以小窥大,朕算是看明白了,但凡是有个缝儿,就往里面钻,总能弄出些银子来,咱大明的势要豪右衣冠禽兽们,尤其擅长见缝插针。”
“朕今天把这事说开了,这些散骑舍人、勋卫一道都要流放到旧港去戍边,这些司务都去哈拉和林,去找杨汉英,放三年羊再回来。”
御酒房的太监们如何处置?兴安把他们都沉井了。
太监是内官,内官是天子的家奴,家奴不担病,出了事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若是兴安不把他们沉井,泰安宫里的那些个太监们,也会有样学样。
“陛下宽仁。”于谦听闻了陛下的处置意见,赶忙俯首说道,这是非刑之正的范围,陛下要是按谋大逆论,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陛下显然没有举起屠刀来。
和林苦,和林累,可是一众司务到和林放羊三年,还能回大明,散骑舍人、勋卫到了旧港,那就是人上人,爷上爷,旧港宣慰使李成武敢对这些勋贵之后趾高气昂?
“好了,开始盐铁会议吧。”朱祁玉拿起了茶杯喝了口水,开始回答之前朝臣们关于实业和虚业的问题,好些个问题,都是殊途同归,大明皇帝因为提前做了不少的功课,回答起来,游刃有余。
“陛下,宝源局那边的利息是不是可以降低一些,这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凭白给了他们?”户部尚书沉翼提出了一个议题,关于宝源局存款利息问题。
宝源局、宝钞局、兵仗局合并为大明银庄,归户部和计省共同管理,计省负责审计,户部和内帑负责日常管理,而宝源局和兵仗局又归工部管辖,这种交叉管理,是一种常态,人为牺牲效率制造僵化,是为了保障监察。
宝源局的存款利息,为了吸储当年定的是年息三厘,这个利息看似不高,只有3%,可是大明的经济状况一直处于钱荒的状态,导致大明新经济政策一揽子计划实施以来,在大量发行御制银币和景泰通宝的前提下,依旧没有出现通货膨胀,反而因为生产力的提高,分配制度固有的滞后性,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通货紧缩。
沉翼看着手中的题本说道:“陛下当初在讲到利润的时候,就说过,存款利息,不仅仅要看存款利息,实际利率大约同于存款利息减通货膨胀率,才是实际利率,所以大明银庄的实际利率应该在年息四厘到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