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已经把整个身体瘫在了马背上,抱着马脖子,枕着马的鬃毛,眯着眼睛在打盹。
“可能是上次回来的时候,一想到旅途结束时,就要和你分离,心下悲怆,再美的景色也无心观赏。”今川义元回头看向银杏,眉眼间的爱意和那意外有些撩人的话让银杏脸色一红,噘着嘴嗔怪道:
“我困了,骑不动马了,先生背我吧。”
“怎么这么快就困了?才起床没多久吧。”今川义元笑着挖苦了一句。
“没有金平糖吃就会困。”银杏指了指自己干瘪的布包——后来买的不少金平糖已经被这小馋猫快速地吃完了。
“困了就睡吧。”
于是,今川义元策马来到银杏身边,把后者抱到了自己的马背上,让银杏坐在身后。银杏立刻像一只小猫咪一样软软地靠在了今川义元背上,双手环在身前,闭上眼睛,快速地进入了梦乡。今川义元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握着银杏的手,感受着身后女子有节奏的呼吸起伏。
“早知道在堺町多买点金平糖了。”今川义元有些遗憾地长叹了口气,看向身旁的武田晴信,“下次能买到金平糖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等以后我打下了天下,就把堺町封给五郎,你和姐姐住到那里,想吃多少吃多少。”武田晴信大笑着夸下海口,朝着今川义元竖了个大拇指。
“一言为定!”今川义元也是大笑起来,伸出手,和武田晴信使劲撞了下拳。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真好啊,这就是朋友的感觉吗?
从小,今川义元就住在寺里,唯一亲近的人是大他几轮的老和尚太原雪斋,周围同龄的小沙弥们虽然也会一起玩,但都知道眼前的人是今川家的四公子,所以都对今川义元毕恭毕敬的,谈不上什么朋友。
到了京都,倒是遇上了中御门宣秀、山科言继、一条兼正这些年龄相仿的玩伴。但同样,他们也知道今川义元是强力大名今川家的子嗣,而他们自己的家族却都是仰仗今川家的。那面对“金主”的公子,自然是不敢忤逆的,偶尔调侃一两句就点到为止了,很少会有朋友间的嬉笑怒骂。再加上这些公卿们家教甚严,装束和举止也都很古板,和今川义元跳脱不羁的性子不大合得来。所以虽然算是熟悉,但也没有到朋友的地步。
回了骏河当家督,离“朋友”这个概念也就越来越远了。周围所有的人都是家臣,不敢不守礼数,对今川义元都是诚惶诚恐。哪怕是没什么架子的朝比奈泰能、赤井黑高、吉良玮成等人,心里也都明白主从之分,从不逾矩。所以今川义元虽然看似过得逍遥自在,但其实颇有一份“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像他这样的大名子弟,注定是交不到朋友的吧。
除非你能偶然在非正式的场合,和另外一个同样交不到朋友的大名子弟结交——这就是今川义元的幸运,他认识了武田晴信。
同样是强权大名的子弟,同样继任了家督,年龄也相差无几——这是今川义元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唯一一个遇到的可以平辈相交、彼此间没有高低贵贱的“朋友”。想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得罪了对方,也不用顾虑对方不敢说话。所以会有吵架,会有争吵,但更多的是彼此陪伴的信赖和惬意。那些说不出口的观念和理想,却可以和武田晴信畅谈。
所以今川义元格外珍惜武田晴信,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唯一的朋友——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在武田晴信于信浓屠城时,今川义元才没有决心阻止的吧——他不想失去这唯一的朋友。
但这是乱世武家,两位大名间的友谊又是何其脆弱?万一有一天,今川家和武田家成为仇敌,这份友谊还能保持下去吗?
“呐,虎千代。”今川义元于是忽然开口,说着毫无逻辑的话:“要是有一天,今川家和武田家被迫敌对的话,我们就打一场君子之战吧。”
“君子之战?”武田晴信满脸困惑。
“彼此之间约定时间、地点和人数,在公平的战场上堂堂正正地对决,不伤害百姓,不为难俘虏,打赢的一方也不要追击,打输的一方也不要负隅顽抗,根据胜败来决定战后和议的条件。”今川义元提出了理想中的战斗——或许这只存在于奈良时代以前,当然,他的重点还是最后那句话:“我们两个也不要撕破脸皮,就像战场上惺惺相惜的宿敌武士那样,在战后把酒言欢。”
“哈,别想了,那我肯定会在约定时间的前几天,带着两倍的人数去奇袭,然后趁你病要你命一路追击,直接把今川家灭国。”武田晴信大笑着挖苦着今川义元的设想,“在做梦呢?哪有那么打仗的,还把酒言欢呢?”
“哎……”今川义元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对,虎千代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别担心这些,我不是说了,哪怕灭了今川家也会留你一命,把你请到踯躅崎馆来当食客,给我吟诗作对的嘛。”武田晴信看今川义元的情绪竟有些低落,便拍马来到今川义元身边,使劲地拍了拍他的背。
“一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