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能想谋害他。那个永远一身酒气、仿佛从来没醒过酒的酒鬼,在今川义元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今川义元认可,决心举家追随他。不管哪次见到今川义元,都是笑意吟吟,充满期待地勉励自己。每次随同今川义元出征,他也永远都是冲杀在前、不避陨矢。他待自己就像是亲叔侄一般,甚至将两个嫡子都送到今川馆给今川义元当侍卫——这样的人怎么会谋反呢?
“啊?”朝比奈亲德却仿佛被今川义元的问题无语到了,干笑了两声道:“我们骏河朝比奈氏的决定,关他备中守什么事?”
“哎?”这次轮到今川义元没懂了。
“我堂堂骏河朝比奈氏家督朝比奈丹波守亲德,难道做什么还非得要他远江朝比奈氏的家督批准吗?”但朝比奈亲德却以为今川义元的提问是在看不起他,勃然大怒地拍案道:“少看不起人了,你这家伙!”
“骏河朝比奈?”今川义元一下子陷入了困惑,“朝比奈家所有的领地不都在远江吗?朝比奈家还有分家?”
“啊?”朝比奈亲德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后才恍然大悟,随后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随后指着今川义元道:“你这混账家督,连麾下第一家臣的谱系都不清楚,我们不反你,反谁?你也配当今川家的家督?”
是的,平日里疏于政务的今川义元确实不清楚这些细枝末节的关系,以至于被问得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也不知道朝比奈亲德和朝比奈泰能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更不知道所谓的远江朝比奈和骏河朝比奈是什么意思。
“算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计较了,看在主从一场的份上,给您留点脸面。”朝比奈亲德冷哼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封文书,甩到今川义元身前,“自己看吧,家督大殿。”
今川义元打开文书,发现是一封远江、三河豪族的联署,署名的人除了面前的朝比奈亲德外,还有奥平贞胜、管沼定则等诸多此役叛乱的豪族。文书上,这些豪族还保留了最后一份体面,没有直言他们是下克上的兵谏,而是要求今川义元隐居出家,将家督之位让给其子今川氏真,随后放逐太原雪斋,一切事务交由重臣联席会议处理。
“怎么,不服气?您还有脸?”看到今川义元没有回话,朝比奈亲德不屑地摇了摇头,便开始例数今川义元的罪状:
“家督大殿啊,您说说您自打继位以来,评定会议一共召开过几次?五次有吗?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了吧!”朝比奈亲德有些夸张地伸出右手,当着今川义元的面拨弄着,随后啐了一口道:“所有的政务军务全部委托给太原雪斋那个老和尚,要么就是交给尼御台还有你左右的亲信处理。我们这些家臣是不配吗?不仅不配和您商议政事,连见您一眼都不配!只有到了出征的时候,您要征调我们从军了,我们才能‘有幸’得见真容。”
“但是您打了这么多年打出什么名堂了吗?和北条家血战两场,在三河纠缠那么久,打下来多少土地,有哪怕一亩地是分给我们家臣的吗?要分不是分给您的直辖,就是朝比奈备中和冈部左京那些亲信,我们别说吃口肉了,连汤都分不上!几年了,今川宗家的旗本越练越多,朝比奈备中和冈部左京他们的领地也是水涨船高,那我们呢?嗯?”
“那太原雪斋专断独行、大权独揽,什么事情都得过他的手,我们这些家臣被盯得那个死啊,全家上下不知道被他渗透了多少人,晚上起夜去了多久他都知道,悄悄开了几亩的荒地也会被派人警告,说下次要对我们检地。我们想找您上诉,结果您见都不见,转手就把诉状全给了太原雪斋。好啊,真就不把我们家臣当人看呗?当狗?”
“还有您那可笑又可怜的妇人之仁,战场上救援敌国百姓,大老远去信浓捞回一圈难民,又三番两次地下令减免税负……呵呵,那些有眼无珠的百姓和足轻们倒是吃您这一套,但您以为我们武士的眼见有那么低吗?您这‘仁德’,在这乱世里屁用没有,早晚害得今川家国破家亡,还要连累我们这些家臣陪葬!反正狗的死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这大人的名声啊!是您这和尚的羽毛啊!受不得一丁点脏!都还俗几年了,还扭扭捏捏守着戒律不肯杀生,哪有您这样的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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