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嘻嘻地开口道:“这么热的天,不睡午觉,天理难容啊。”
“哼,骂不了槐我还指不了桑?”今川义元闻言也是笑了起来,“这就把对你睡懒觉的怨气发到别人身上。”
着实等了许久,才看到作为奥宫宫司的富士信义慢悠悠地在两个巫女的伴随下从社殿后出来。他穿得倒是随意,一身轻便的马褂,连头发都是随便扎的发束,没有半点宫司的样子。
“浅间大社奥宫乃是富士浅间大社圣地所在,更是全天下浅间神社的本社,怎可如此怠慢?”那古野氏丰看着眼前富士信义的表现,眉宇间已经隐隐有了怒色,负责家中目付的他可是专门检查家臣们不检点的行为的,“富士兵部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五弟,稍安勿躁,我们是微服私访,别人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也是正常。”今川义元摇了摇头。
“哪怕是对待一个普通的来客,宫司也应该全力以赴地认真对待,昨日本宫的富士信通大人不就是如此的吗?”那古野氏丰的语气却仍然没有放下的意思,“兄弟两人,却是天上地下啊。”
“待会别生是非。”今川义元转过头来看了眼那古野氏丰。
“知道了,随您的意思。”那古野氏丰于是长出了一口气,勉为其难地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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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信义没有好好招待的意思,今川义元自然也不打算久留,简单寒暄几句后就和众人悻悻而去,下山离开奥宫。然而就在下山的路上,他却迎面遇上了匆匆上山的富士信忠。他同样身穿一身宫司的繁重服饰,正双手提着衣角,在三五随从的跟随下快步走来。
“富士兵部?”今川义元诧异地问道。
“殿下。”富士信忠看到今川义元后赶忙行礼,随后再次鞠躬道:“想必犬子一定是招待不周了吧?还请您赎罪!在下愿替犬子受罚!”
“那个先不说……只是富士兵部,你是缘何知道我会来此?此行应是秘密出访才是……”今川义元又有些尴尬,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啊,殿下,是在下通知的!”早坂奈央见状赶紧出来解释道:“自从殿下不久前在远江遇刺,雪斋大师命令在下严密留心殿下的行踪和周边护卫,有出行安排都要事先和当地领主沟通,所以在下就告知了兵部大人。”
“噢……这样嘛。”今川义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想象中的“微服私访”并不存在——身边的侍卫长早就已经和地方大员打好招呼了。随后,他又转向富士信忠:“那富士兵部是从哪里赶来的?”
“在下自然是在富士宫城里,毕竟地处河东,怎敢怠慢防务?所以在二子元服后,在下就已经把浅间大社的宫司事务拜托给他们了,自己专心家事。”富士信忠理所当然地拱手,随后再次对今川义元谢罪道:“长子信通倒是令人放心,只是次子信义自幼顽劣,想必是没有服饰周到,实在是罪臣教子不当!”
“兵部言重了,令郎信义虽然有些散漫,但比起懒政怠政的我,还是好上不少的。而且令郎信通尽忠职守、兢兢业业,以后必然是可以振兴家族,兵部不必担心。”今川义元笑着为富士信忠开解道——毕竟已经偷懒摆烂好几年的他也不好意思谴责别人玩忽职守。
“令人头疼的地方就在这里。”富士信忠闻言却是露出了难色,随后摇了摇头道:“信通虽是长子,却是庶长子。信义虽是次子,却是嫡次子。根据今川家中法度,理应由嫡子继承家督。在下这作父亲的虽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这两兄弟完全是天壤之别——”
“信通从小勤勉有礼,而信义却是恃宠而骄、飞扬跋扈、不务正业。家中不少家臣对他不满,担心他继承了家督后会给家族带来灾难。现在看来也的确如此……殿下您想必也看到了吧?我将浅间大社的本宫和奥宫分别交由他们两人打理:信通无时无刻不竭诚奉公,把本宫经营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但信义却玩忽职守,奥宫日益衰败,甚至不少神官要求我撤换他的宫司之职……乃至于撤换家中少主。可废嫡立庶终究是违反了法度,害怕主家问罪……家务事叨扰了殿下,实在抱歉。”
说完这一长段有些僭越的话,富士信忠试探性地看向今川义元,一旦后者表露出不快,他就准备俯身请罪。不过今川义元倒是笑了起来:
“哪有因为是嫡子就一定要继位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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