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四年(1546)6月22日申时三刻,相国寺南。
“没动,少主,今川家的部队还是没往北,没看到有人!”
又一个斥候快马加鞭地赶上部队,向正带着织田军一路向北的织田信长汇报道。
“依旧没动吗?今川家的主军都留在南边?”织田信长狞笑着确认道,“确定吗,若是情报有误,就等着切腹吧。”
“绝对没有!”那个织田家的斥候斩钉截铁地答道:“我们的忍者和探马分布在整块街区,如果今川军向北,肯定会被我们看到。而且,武田军也没向北!他们就算是有动作,也绝对没往相国寺的方向来!”
“好!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不调动部队,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织田信长的笑容逐渐变得狠厉起来,“那就等死吧,我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落到我手里都是一个死字。”
“少主,无论如何我们此时还是友军,这样突然撕毁盟约,去袭击只带着数十侍卫的大名……这都不是奇袭了,更接近于暗杀……我们织田家的名声……”丹羽长秀依然扮演着苦劝者的角色——劝导他的少主不要胡来,已经是他多年以来的日课。
“名声那东西,存着不就是用来败坏的吗?不然你带着个好名声入土有什么用?”织田信长不屑一顾地继续挥鞭,“能在这里杀了今川义元和太原雪斋,我管什么名声?织田家的未来就在此一役了!等死吧!”
“事不近常理者当慎之!”丹羽长秀再次苦口婆心地劝道:“今川治部暂且不提,那雪斋大师是何等算无遗策,怎么会这样留给我们一个偷袭的机会呢?肯定是有圈套吧!”
“有什么圈套?今川军和武田军就在南边,就是没动,他太原雪斋能有什么圈套?还能撒豆成兵不成?变不出兵来,我们织田家这3000儿郎到了那里他们就是个死,弄什么圈套也活不了!天天疑神疑鬼,能办成什么事?是人都会犯错,那雪斋大师不是人?他难得犯错了,你还担心着不敢上,那不是一辈子就只能窝囊地等着被人搞死?”织田信长头头是道地对丹羽长秀骂道,随后继续不管不顾地招呼着织田军的士兵们加速前进。
就在这样,织田军一路疾行,终于绕过皇宫冲到了相国寺外。在远远地看到相国寺院墙的那一刻,织田信长便兴奋地踩着马鞍直立而起,抽刀在手,笔直指向前地大吼道:
“敌在相国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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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织田信长一声令下,织田军立刻分作数队,朝相国寺的各个寺门包抄而去。为保万无一失,织田信长身先士卒,带着一队骑兵就往北门绕去。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相国寺的北门里骤然窜出了数十骑——那是今川家和武田家的旗本。他们看到突然出现的织田军后仓皇出逃,掩护着两家的大名撤离。
织田信长顿时双眼冒光,指挥着部下们分进合击,从各个方向围追堵截今川军和武田军。他自己则率领着织田家的骑兵和骑马武士们,以几乎把马匹跑死的速度追向今川义元本人所在。而今川家和武田家的骑士们自然也不敢有片刻耽搁,直接由北转西,向二条城的方向逃去,似乎是想利用二条城周围复杂的城区地形甩开追兵。
“呵呵,就知道你们要往二条城跑!”织田信长见状已经喜上眉梢,“所以我早就让我那老丈人带着斋藤军往二条城去包夹了!等着迎头撞上吧!你们跑不掉的!”
这时,池田恒兴又拍马从相国寺的方向追了过来,跟着织田信长的马屁股大叫道:“少主,在相国寺里找到了伪公方(足利义藤),该怎么处置?”
“啊?今川家撤离的时候,连公方都没带走?”丹羽长秀闻言大吃一惊,“有这么仓促吗?这样重要的人都留下了?”
“你们随便带几个人,把他押住,然后追上我的马印,跟我汇合。”织田信长挥了挥手,就要打发池田恒兴离开。
“少主?这样重要的人,您不专门留人保护吗?怎可如此随意?”丹羽长秀比刚才还要吃惊。
“米五郎啊,你就是想不明白,什么是真正要命的,什么是无关紧要的。人家雪斋和尚,看的就比你清楚。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带上一个不怎么会骑马的小孩跑路,就是累赘,自己逃走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哪怕是幕府嫡流,他也是说扔就扔,这才是干大事的人。瞻前顾后,什么都想要,最后什么都得不到。”织田信长狠狠地一夹马腹,大吼着喊道:“那我织田信长也不能输给他,我也什么其他的都不要,多的一匹马一个武士都不浪费,就是要他太原雪斋和今川义元的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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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队人马在京都的街巷间飞驰,一队跑一队追,马蹄声将周遭林间的飞鸟都尽数惊起。就在织田信长满意地看着今川军和武田军被他赶入二条城街区自投罗网之际,变故却突然发生。
一直被困在马蹄声里的织田信长,直到距离二条城这么近了,才第一次听到二条城西传出的喊杀声。
怎么会在那边有喊杀声?斋藤军遭遇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