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伤,还走得动路?”今川义元借着火光瞄了眼藤林青冈脖子上还涓涓躺着血的伤口,这种程度的伤、出了这么多血,怕是下了地就要软瘫下去了,“再说了,我们这里就你一个认得路的本地人,还指望你指路当向导呢,你想走,怎么可能?”
“殿下。”小原镇实还要再劝,今川义元便摇头道:“再怎么说,他刚才救了我一命。我难道要对救命恩人恩将仇报不成?救了家督的命,怎么说也会有丰厚的封赏吧。若是传出去今川家如此刻薄寡恩,岂不是惹人笑话?”
“但他是忍者。”小原镇实再次重复道。
“忍者也一样。”今川义元淡淡地回道,“佛门之前,众生平等。”
“土原。”小原镇实于是目视自己身旁的同僚,示意他也劝说今川义元扔下藤林青冈。土原子经见状正要开口,却对上了今川义元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说:就因为他是忍者,所以他的命就不重要吗?
土原子经想起了自己曾经暗无天日的日子,又想起了自己那些还在忍者里中挣扎的亲朋好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小原镇实有些厌恶地叹了口气,终究也没多说什么。
一行人于是快马加鞭。因为失血过多,神志已经有些不清醒的藤林青冈竭尽全力地维持着精神,替今川义元指路,终于在天快亮前跑出了伊贺国一半的距离。
“说起来,我一直有些在意。”今川义元忽然开口,转身看向身后的部下们,“除了我们这队人之外,附近一直隐隐还有一阵马蹄声。”
“完全没有听见。”吉良玮成摊了摊手,“殿下您幻听了吧。”
“我从小练箭,耳朵灵得很。估计那批人是用布包裹了马蹄,再加上是踏在泥地上,所以听不清切。”今川义元抬手一指右侧丘陵后的森林,对藤林青冈问道:“藤林,那片森林里有路吗?”
“有……条小路。”藤林青冈已经虚弱得连敬语都没力气说了,尽量用简单的音节回答道。今川义元又瞥了眼他的伤势——虽然现在已经勉强止血,但是不静养和补补身子的话,估计是受不住了。
“全体戒备。”得到藤林青冈的答复后,今川义元便冷声下令。身后的武士们齐刷刷地抽刀在手,忍者们也是将手摸向怀中的暗器。
几个呼吸后,森林间的小路里赫然杀出一队没有携带靠旗的骑士,但即使这样,今川义元还是轻易地辨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因为为首那人,正是前些日子的京都合战里,几乎把今川义元逼入绝境的十河一存。
两马并行,十河一存已经准备出手,但今川义元却忽然摆了摆手,向十河一存笑道:“十河,提前提醒一句,这次我和拙荆都在阵中。若是我们都死了,墨球可就没人照顾了,动手前想想清楚哦。”
“了解。”十河一存冷冰冰地应了一句,“不杀尊夫人。”
“说得好像你杀我很容易一样?”今川义元的脸上带上了那抹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微笑,“步战我是不如你,但是我再提醒你一下,现在可是马战。”
十河一存没有回答,只是目视今川义元,似乎是为他的拖延感到不满,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开战。片刻后,便沉声催促道:“把忍者放下,别耽误。”
“自求多福吧。”今川义元于是拍了拍身前的藤林青冈,随后拎起他的衣服,就将他扔下身后的吉良玮成,正骑着马的后者险些没抱住藤林青冈,好悬才接了下来。
“来,还请通名。”准备就绪的今川义元缓缓地将龙丸从腰间抽出,笔直地指向十河一存。
“十河一存。”
“今川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