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州安阳大营,一杆“募兵”大旗立于风中徐徐飞扬。
大旗下并排放着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一个文书登记,而在桌前长长的队伍早延伸出很远。在桌子后头的操场上有新征人员在进行身高、视力、跑跳等项目的测试。偶尔有大风卷起军旗,马嘶声从大营深处传来,引得前来投军的青年纷纷探头张望。
夕阳隔着厚厚的云层洒下点点金光,天色渐晚这一日的征兵接近尾声。一个身材敦实皮肤黝黑的大汉,乐呵呵地走到登记处头上的位置。
“姓名。”文书头也不抬问道。
“徐庆。徐茂公的徐,裴元庆的庆。”徐庆恭敬回答。
“年龄呢?还真要我一句句问?你们排了半天,没听见前面问了些什么?”文书皱眉道,“裴元庆……我还李元霸的李呢!”
徐庆道:“崇宁三年生人,十八岁。汤阴人。”
“你十八岁?”文书斜眼看了他一眼。
“呃……我长得老成……”徐庆摸摸鼻子,“我身高……”
“身高一会儿去那边量!你说了不算。”文书指了指背后的一根量杆,又道,“会射箭吗?”
“会……”
“能开多少的弓?你不会一口气说完?”文书着急了,这么下去怕是开饭了也结束不了。
徐庆道:“开一石的弓。”
“一石?好好,反正都要考察的。去后面检查身体。”文书再次看了看他,冷笑朝着队伍后面喊道:“今天招兵到此结束,各位明日再来!”
这一嗓子引得后面排队的一片哗然。
“等等……大哥,大人……你再录一个嘛。我家哥哥和我同来,总不能一个录入了,一个回去吧。”徐庆抓住文书的手央求着。
“你……”文书疼的一咧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徐庆立即向后招了招手。岳飞急走两步靠近了书案,他这一走后面的人也立即跟上,顿时数十人同时涌到了登记处前。文书面色微变,大叫道:“你们造反吗?说了明日就明日!”
岳飞将徐庆的手松开,拉着文书退出几步。可由于上来的人太多登记的桌子被掀翻,远处警戒的军士见此情形,立即快步围拢过来。守营军士手提长枪,枪头向前一展,很快将蜂拥而上的应征百姓迫退。这些来应征入伍的人群互相推搡,有的人跌倒在地,顿时周围的其他队伍也鼓噪起来。
“何事喧闹!”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大营前响起。所有人目光说及是一个青年文士,身着玄色衣袍,身后跟着数名侍从。
文书面色微变,向前跪倒道:“禀告刘大人,今日募兵应征者众,无奈天色已晚,顾让他们明日再来。有个别应征者纠缠不清……”
“是谁纠缠不清?”刘大人问。
文书指了指徐庆和岳飞,“这两人说是一起的,一个已经录了,另一个不想明日再来。其他人就跟着起哄。”
“后面的事我看到了。”刘大人指了指这一队的应征者,笑道:“明日再来有何不可?”
岳飞和徐庆同时躬身施礼。
刘大人看了他俩一眼,拱手对着四方众人道:“我大军在此募兵,各位前来是我大宋之福。募兵说了有一个月的日程,这才过了二十天,各位不用着急。这一位。”他看了眼登记表,脸露异色道,“徐庆,你能开一石的弓?”
“开一石的弓何足挂齿,我大哥岳飞能开两石以上。”徐庆指着脸型方正的青年道。
刘大人望向岳飞,“两石?此言当真?”
岳飞躬身道:“在下自幼习武,可开得两石以上的弓。”
刘大人笑道:“本将,刘韐大人麾下,刘子羽。若壮士真能开两石的弓,并六射中一。我就破格于今日收你当兵。”
岳飞淡然一笑道:“请大人赐弓。”
刘子羽上下打量这个叫岳飞的青年,此人站在那里如青松扎地,从始至终保持不卑不亢的姿态,不由眼中闪过异色。他微笑着扫视着周围众人,高声道:“今日时辰不早。这样,谁自诩能开一石弓的,都请留下。其余各位明日再来如何?”
一石弓,约一百二十斤。大宋一朝虽从开国以来就鼓励学习射箭,臂力这东西是天生的,寻常人举起一百二十斤的分量并不困难,但若未曾受过训练,能开满一百二十斤的弓,则已算得上佳的士兵。
时人不擅长作伪,这一句话将众多还想在今日争取一下的人拦了下来,各个队伍里陆续走出十六七人。
刘子羽眯着眼睛看着这些胖瘦不一的农家子,微笑指着教军场道:“你们可自报臂力,今日当场试过。”身后的亲兵在他示意下,将各款硬弓拿出。
教军场上有人停下自己的事朝靶场望来,而更多的士兵正忙于操练,对此根本不屑一顾。
刘子羽见面前这些农家子都选好了武器,遂向边上亲兵点了点头。亲兵里一人出列道:“距离八十步。弓弩坠落,或纵矢不及靶,或挽弓破体,或局而不张,或矢不满,或身倒足落,皆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