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跑了一个军士,那人目光寻了一圈。奔着岳飞他们的桌子走来,“请问哪位是相州来的岳军爷。”
“我是。”岳飞起身道。
对方将一封信笺和一封文书递在他手里转身离开。岳飞先拆开公文,面色陡变,酒意全消。再看信笺,上面文秀的字迹正是来自他的母亲。看完家书,他眼眶湿润,双手微微颤抖。
“大哥,怎么了?”徐庆问道。
“家父……病故了。”岳飞泪水不断流下,手掌抓住胸口,心里阵阵绞痛。
“岳大叔竟然?”徐庆也流下热泪。
“这,大哥节哀!”“大哥!节哀!”众人不断劝慰,岳飞的泪水才缓缓止住。
方才还在纵情喝酒谈天的气氛急转直下。岳飞擦去泪水,重新望向四周,酒楼里的喧哗声显得格外无力,这繁华的开封府和他再无半点关系。
“我只想告诉你,在外生活不易,能活着回来和我喝酒已是很好。世事艰难,你岳飞即便真是万人敌,也未必能挽狂澜于既倒。你既是坦荡男儿,出去走一遭莫改初心,就是最对得起自己的事。”爹的话语犹在耳边,却已阴阳两隔……爹,孩儿还想回家和你一同喝酒……
岳飞沉默了半晌,忽然对面前众人道:“我必须回去,我这就去找刘子羽大人,我要回去守孝。”
姚政小声道:“可是大哥,你的任命就要下来了。这时回家之前的努力就都完了。我们当兵的能出人头地不容易。”
“万事以孝为本,若不回去,岳飞愧为人子。”岳飞将酒杯举起,沉声道:“重孝在身不可喝酒,这是最后一杯。岳飞与诸位就此别过。你我弟兄有缘,他日定当军前重逢。”
“大哥,这事还要从长计议啊……”平日能说会道的薛鹤也不知如何劝说。
“大哥你不能走!”汤怀皱眉道。
只有徐庆双目含泪,平日咋咋呼呼的他此刻一言不发。
岳飞将酒水一饮而下,起身离开酒楼。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薛鹤低声道:“若有没有他,敢战营还算什么敢战营?刘大人不会让他走的。”
汤怀道:“守孝为大,刘大人也无法挽留他的。”
“听说岳伯父年岁并不大,怎么就……”姚政捶了下桌子。
这时,徐庆起身,站在栏杆边,重重拍了几下道:“不行我要跟大哥走!”木栏杆为之开裂,他飞身跃下二楼。
栏杆损坏的声音引得四周投来询问的目光,姚政看了眼那雕刻精美的围栏,低声道:“弟兄们,这东西很贵,我们赔不起……”
汤怀和薛鹤互换眼色,汤怀苦笑着留下一串铜钱做酒资,三人几乎同时跃下二楼沿着长街拔腿飞奔。
酒楼里的小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这桌就空无一人。他急匆匆跑到近前,看到桌上的铜钱微微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吃霸王餐,万幸万幸。”但他随即就看到那被捶坏的栏杆,顿时心疼的一跳脚。
岳飞将父亲病逝的事,告知了刘子羽,同时请求退伍回乡守孝。而刘子羽则告诉他,种师中老将军对他极为欣赏,有心调他去种家军。种家在大宋军旅根深叶茂,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岳飞坚持要回家守孝。从军制上说,刘子羽无法保留他的军籍,因此拿出五两银子作为路资,同意岳飞回乡。
徐庆提出和岳飞一同退伍回乡,刘子羽也不阻拦,一并同意。岳飞徐庆连夜启程,一干兄弟送他们到汴梁城外十里亭,犹自依依不舍。
姚政拉着岳飞的胳臂,哭道:“岳飞大哥,我们相识时间不长,但是从新兵营一路摸爬滚打过来,你为我领的五十军棍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原本以为我们弟兄的缘分这才开始,没想到会这样。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真舍不得你走。但不管如何,我们都会在真定府等你归队。”
薛鹤则道:“日后你再投军,也未必能和我们再在一起。但我会有永远记得天下有岳鹏举这号人物。”
“大哥,你回去后不要忘记咱们弟兄。我每月都会给你写信,告知天下大事。”姚政又对一旁的徐庆道:“你既然跟着大哥回乡,就要做好兄弟的事。我若听说有人欺负大哥,有人得罪大哥,有人对大哥不敬,第一个先拿你是问。”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在我们老家,谁敢惹我们兄弟?”徐庆没好气道。
薛鹤郑重道:“你也不要惹事。三年后,大哥复出时,我也希望看到你平平安安一起归队。”
“我知道了。”徐庆眺望着远处的道路,嘟嘟囔囔道,“汤怀那小子怎么还不来?让他去给周三畏打招呼,难不成留在矾楼喝酒了?”
“他再贪杯也不至如此。”薛鹤摇头道。
姚政看着夜路道:“他来了!还不是一个人。”
汤怀带着周三畏,正从官道上疾驰而来。
汤怀解释道:“周先生说,岳飞大哥给他们带回赵大人遗物,此等大恩不敢不报,所以特意追来送行。”
“岳飞恩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