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县衙的大门打开,甲胄声响,一下子走出许多军官。岳飞走在诸多军官中,面容古怪略带茫然。
“大哥,怎么了?里头又扯皮了?你别生气,那群老爷,人人都有扯皮的本事。”张用拽住岳飞安慰道。
岳飞靠在墙边,低声骂了句脏话。
牛皋皱眉道:“到底怎么了?”
“将军们先是找了个懂金国文字的人,他们翻译了军事图和文书后,了解到本次合围寿阳的主要是两部人马。一个是这几日一直和寿阳守军交战的是千户统领龙器的军队。他是金兵西路军副帅完颜银树的部下。一路跟我们从榆次过来的金兵,是完颜青虎的军队,他是西路军统帅粘罕的部下。完颜青虎麾下有五千人,龙器麾下是三千人。所以寿阳城外有金兵八千战力,而我们的守城人马只有三千六百人。加上雁字营的残部刚过四千。然后,几个将军就开始讨论该如何打接下来的仗。几个将军有的主张立即烧毁粮仓,全军向东南撤退;有的主张坚守寿阳,必要时全力支援太原;还有的,如平冠大人主张趁着对方立足未稳,晚间发动突袭。”岳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苦笑道,“然后话题就变了,因为有金国使者入城,使者带着完颜银树的亲笔信,信上说,交战十日有余,大宋军队只会龟缩防守。有愧于天朝上邦之名,他们提出和我军比武三场,若金军赢了,我军立即撤出寿阳城。若我军赢了,金兵让出通往太原的道路。让我们去太原,或者自行决定去向。”
“还有这等事?里头一定有猫腻。千万别信他们。”张用咂舌道。
岳飞道:“正常人都会怎么认为吧?但杨可世大人和折可循大人却同意了。他们一致认为大宋的颜面丢不得。”
“这个……”季锋忽然道,“我不认为比武三场能有什么猫腻。单兵对决,毫无取巧的地方。关键是,不能放松城防。落款是完颜银树,说明对方增兵了,外围金兵绝对不止八千。”
牛皋道:“那既然决定比武,派谁去比?有没有你?”
岳飞笑道:“哪里轮得到我?”
“他娘的,没有大哥你还比什么?”张用怒道,“我只对大哥有信心。”
“有他娘什么信心?这不是娘子军的弟兄吗?”忽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
张用瞪眼道:“你说什么?”
来人身着队正的军服,身后六七个士兵都带着红色的臂章,看服饰是折家军的执法队。
那高瘦的队长冷笑道:“你们几个,既然穿着我们折家的衣服,就老实到我们折家军来报到。不然一律当做开小差军法从事!”
岳飞他们些人一路亡命过来的同伴,的确有十来个折家的兵,这些都是在榆次混战时,被岳飞从乱军中带出的人。
其中一个叫陈飞的战士上前一步道:“我们一路是在岳大哥的照顾下到此的,刚刚京城还没去报到,这就会去的。”
“人说有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兵,被吹嘘成了神将,说什么一战杀了近百个金狗。就是岳飞吧?”那队长撇嘴道,“我于东第一个不服,金狗武装到了牙齿,别说一个杀一百个,你一个杀五个我看看?”
岳飞笑了笑并不争论,但张用第一个看不过去,瞪眼就要冲上去理论。
陈飞苦笑拉住张用道:“张大哥,他们是执法队的。如果我们不跟他们回去,以后会很麻烦。你别生气,改日我请你喝酒赔罪。”说着他带着那十个士兵,老老实实地跟在执法队后头。
“这毕竟是折家军的家事。”牛皋拉住张用。
张用哼了一声,却见岳飞已先一步朝别处走,只得不和对方计较。但他们还没走多远,就听身后有人发出惊呼。岳飞回身看到,那叫于东的将这些“违纪”的士兵,押在街道正中,手持短棍当街毒打。
“等一等!”岳飞叫道。
但哪有人听他的。岳飞一个箭步上前,夺下于东手里的棍子,怒道:“他们只是耽误了点时间归队,何须当街受辱?”
于东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皱眉冷笑道:“未准时归队,就要吃二十军棍。我哪有打错?至于在哪里打?老子高兴在哪里打,就在哪里打!你一个广锐骑的小卒,有什么资格管?”
季锋怒道:“军法规定,违纪军士要带回大营,由主管军官衡量刑罚。你屈屈一个什长,哪有资格当街打人?”
“折家有折家的规矩,不用你们这些杂兵管!”于东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折家很了不起吗?”牛皋从容走向上前道:“这些兵一路跟着我们姚家军到寿阳,我收了他们,你又能怎么样?”
“谁敢做出头鸟,老子先捅了他!”于东并不害怕牛皋,他那几个军士同时亮出长枪,枪尖朝向岳飞等人。
突然!寒芒一闪,所有人的眼睛一花,那几杆长枪的枪头全都落在地上。
岳飞手提湛卢,沉声道:“我受折勇将军临终之命,带他的弟兄离开险境。我们一路历经生死,可不是为了回到城里,让你们作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