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目光望向新兵营西面那片训练场,那是几年前因为和薛鹤他们一场激斗,而被罚杂役去开垦的几亩荆棘地。物是人非,终究还是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但我可曾变了?
岳飞深深吸了口气,能与兄弟相聚,仍能握剑杀敌,即便人漂泊了,心沧桑了,但这世界仍是美妙的啊。
之后的几天,兵营里忽然流传开了大军征辽的故事。信武仓的那场恶战,以及枢密院枪挑小梁王的事被口口相传,岳飞的名字一夜之间响遍大营。不论是操练还是走在路上,岳飞身后都会有人指指点点。王贵和张显虽然不服气,但也最多在岳飞徐庆等人的身后小声议论,兵营毕竟与地方不同,轻易都不敢惹事。
即便如此,大营的统帅刘浩并没有接见岳飞的意思,而前方发回的军报则一日急过一日。
姚政如愿调到新兵营,外出的新兵说周围有贼寇出没,那些贼寇不仅骚扰百姓,还阻止前来投军的青年。上头命姚政查探周围环境,于是姚政、岳飞、徐庆约好了分头打探,一日后在安阳北面的铁犁镇会合。
徐庆和姚政在铁犁镇的酒馆前碰面,笑道:“胖子。这兵荒马乱的,只给一日时间能探查到什么?”
姚政皱眉道:“什么胖子,如今我好歹是你的头。”
“这里又没外人,你还想摆谱?”徐庆翻着眼睛道,“这次的任务还是大哥分派的,也不是你做主。”
姚政摸摸肚子,笑道:“倒不是摆谱,只不过觉得呢,当兵身边如果没几个你这样的朋友在,也挺寂寞的啊。”
“那是一定的!”徐庆咧嘴笑道。
酒馆内外都有不少人,二人在店外搭了张桌子坐下。除了来往的客商,更多的是南北逃难的百姓,太原破后太原城周围的百姓纷纷向南。但南面金兵正疾奔汴梁,有不少汴梁周边的百姓不知该去哪里,纷纷逃来相州。店内投军的青年三三两两而坐,议论着相州大营的事,部分人是为了响应朝廷征兵的号召,另一部分是为了混口饭吃,在连续几年的战乱后,当兵吃粮再次成了一种选择。
店门口有一道士竖着杆大旗,说是为了拱卫京师,特此招募“天兵”,生辰八字符合“六丁六甲大阵”要求的青年,将入选“天兵大营”。不仅待遇远好过相州大营,一旦大战胜利人人都会是百夫长以上的军官。
“真不明白六丁六甲御敌,这种没影子的事会有那么多人信。”徐庆皱眉道。
“信的人可不少。咱们道君皇帝尤其信,上行下效,满朝文武少有不信的。”姚政苦笑道,“一路过来,家家客栈酒馆前都有这样的征召站。”
徐庆笑道:“但生辰八字这种东西,不是可以作假的吗?”
“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姚政看着那随便搜罗报名军士的道士,压低声音道:“你查到些什么?不会一天时间都游山玩水了吧?”
徐庆道:“大哥交代我去查探新人应募的事,你去查来往客商。他去查周围的匪患,我当然不可能耽误他的事。”
“话说,这里没别人,你能不能告诉我大哥在并州遇到了什么?”姚政压低声音道,“总觉得他好像变了不少。”
“什么叫变了不少?”徐庆问。
姚政道:“他原本就很沉得住气,现今多了股气势。那种感觉我不知怎么形容,反正这次重逢,我觉得他有点历经生死的宿将的味道了。”
徐庆道:“大哥为了不欠冯家人情。加入广锐军,去并州执行军务。正赶上第一次太原保卫战,加入了姚家军和金兵在寿阳大战一场。具体的他也不愿意多说,但应该是身边死了不少弟兄。打仗嘛,刀山火海多经历几次,人自然就不同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几个也经历了好几场大战,却都没大哥那种感觉。”姚政正要具体说,就见岳飞从前面道路走来。
二人起身对岳飞见礼,岳飞看看四周,显然也见惯了“招天兵”的场面,大口喝下一口水酒,坐定道:“这里真是鱼龙混杂。但为何会有那么多人?”
姚政道:“部分难民和客商要去大名府,但那边聚集了不少山贼,他们不敢自己走官路,所以在这里结伴而行,一般要聚得百多人才会一起出发。另一边你也看到了,征召天兵,几乎断了我们相州大营征兵的兵源。”
“怕山贼?”岳飞扫视了一下酒馆里头,“这里也有不少山贼,怕他们要和山贼同路了。你二人都拿到需要的消息了吗?”
徐庆道:“原本我们的消息有误,并非山贼阻拦各地青年来参军。当然道路堵塞的确有一定影响,但真正影响我们兵源的是所谓的征召天兵,六丁六甲大阵。他们不仅开出高军饷,更因为上头有人买卖兵源,所以还给来参军的青年应征费。我听说这事的始作俑者,的确是京城的大人物。他们动员外省州府一同征集六丁六甲生辰八字的人,按人头收钱。他们预支给应征者十文,到汴梁再给一百文。据说不少人为了应征,将生辰八字作假。准备到了汴梁拿了应征费就当逃兵。而负责挑选八字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