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允恭倒台以后,丁谓一直惶惶不安,深怕会牵连到自己。
这日,门下省公务处理完毕之时,参知政事王曾面露苦色,朝着丁谓说道:“丁相公!你也知道我王曾如今都快年至五十了,却没有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我打算把弟弟的一子过继到我名下,待百年之后,也好有个扫坟头的人!”
丁谓是知道王曾没有儿子的,便安慰道:“王参政不着急,眼下四十几岁,多吃点补品,努努力,说不定来年就添个大胖小子了!对了,我近来添了一个小妾,看那模样身段是个好生养的,王参政若是不嫌弃,丁某就其送到你府上可好?”
丁谓口中的小妾就是从钱惟演府上得来的,这小妾胸大屁股翘,确实是个好生养的料,只不过此时她肚子里早有了孩子,只是不知道是丁谓的还是钱惟演的,丁谓将其送给王曾想要来一个雀占雀占鸠巢。
王曾知道丁谓不怀好意,便连连叹气,捶胸顿足。
“丁相有所不知,王某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就算丁相将美人送给王某,王某也是无福消受啊!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王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丁谓没想到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王曾竟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枪腊头,跟自己的老当益壮比起来那真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王曾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说道:“明日早朝之后,王某要留下来亲自向太后说明此事,希望太后能够成全王某!”
按理来说,过继收养是个人的家事,但王曾身居高位,必须得到朝廷的认可,将来才有资格享受恩荫的待遇。
王曾之所以将这茬给提了出来,并不是为了过继,而是为了绕过丁谓直接告御状。
丁谓说道:“想来太后定然会同意王参政的,若不同意,改日丁某替王参政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
王曾见此忙朝着丁谓行了一大礼。
“丁相如此大恩,王某先行谢过了!”
“王参政客气了!”
丁谓很是坦然的受了这一礼,而后趾高气昂的离去了,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王曾自导自演的。
翌日,朝会之后,大臣们都各回各的官所忙碌去了,王曾却留下了。
王曾来到慈元殿之后,恰巧看到赵祯也在。
王曾便朝着刘娥大声说道:“官家!太后,丁谓包藏祸心,所以让雷允恭擅自移改皇陵于极为险恶的地段,臣对风水略知一二,那个地方非但不是乾坤俊秀之地,反而是穷山恶水,五气以和,童山不葬,气因形来,断山不葬,气因土行,石山不葬,气因势止,过山不葬。若真将先帝的陵寝建立在那里,非但不会福泽后代,反而会导致后世子孙稀薄,丁谓用心至此,实乃奸臣所为!还望官家和太后明鉴!”
赵祯不由得愣住了,一口茶水差点就喷了出来,他没有想到老实的王曾竟然也开始扯风水了,但不得不说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丁谓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雷允恭一事涉及到刘娥的隐私,刘娥本不想再提此事,但眼下听王曾这么一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雷允恭同丁谓的关系甚是密切,丁谓会不会知道她和雷允恭之间有点什么呢?
刘娥顿时想起今儿个上朝,丁谓的双眼竟然一直在往帘子后面看,想来定然是在图谋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丁谓显然是不能再留了。
王曾又从袖里掏出一本劄子递给了刘娥,说道:“官家!太后!臣这里搜集了丁谓的一些罪证,俱是罗列成条,忘官家和太后明鉴!”
刘娥朝着一旁的内侍使了一个眼色,内侍要上前将劄子递给刘娥,但赵祯抢先一步,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只见上面零零总总地罗列出丁谓一十八条罪状,什么贪污受贿啦,任人唯亲,欺压百姓,串通内侍,强抢民女之类的。
赵祯看完后方才将其递给了刘娥,刘娥心下已经将丁谓判了死刑,所以接过王曾的劄子之后,大为恼火,当下表明若查明实情之后定要严惩丁谓。
丁谓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也绝非全靠雷允恭一人,雷允恭倒台之后,宫里依然有其耳目。
丁谓听说自己被王曾耍了,当下就跑到刘娥面前替自己辩解开脱,痛哭流涕的装模作样的演了一番戏后,待内侍卷起垂帘,丁谓方才发现榻上空空如也。
内侍任守忠还不忘奚落丁谓一句:“丁相公同谁说话呢?圣驾早就离开了!”
丁谓顿时觉得大祸临头了,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乾兴元年,六月二十五日。
刘娥同赵祯破例召见群臣于承明殿,唯独没有召见丁谓。
丁谓自知事情不妙,便低声下气的去向冯拯,钱惟演等人哀求,希望他们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能够替他说几句好话。
钱惟演安慰道:“丁相公不必担心,我等自当尽心竭力!”
话音未落,却见冯拯鼓起一双白眼,死死地瞪着钱惟演,把他瞪得心里直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