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帝垓下之围解决掉项羽开始,经过两汉二十余位帝王近四百年的统治,天命归刘的信念深入人心。中间尽管经历王莽篡位,但光武中兴又进一步捍卫了刘氏的天命观。
故而,汉室虽然衰微,天子虽然年幼,依然有昭昭天命在身。任命钟繇担任小小的尚书,自然无人在这种小事上出言反对。
以杨彪掣肘王允,用钟繇从中掺沙子,短时间内当可避免王允权势过大,恣意妄为导致翻车。有杨彪、钟繇作为缓冲,也能避免自己老是冲在一线直接与王允面对面硬碰硬,给老臣留足体面。
处理完最重要的人事布局,刘协未有丝毫得意,长安城内外数万凉州兵马是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日不招揽至麾下,刘协一日不敢掉以轻心。
“如何处置阿附董贼的公卿,就由太傅领衔,司徒、尚书令协助,钟繇具体负责,公等四人制定具体条陈,报朕知晓。”不等王允开口,刘协直接向下说。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当务之急,首要是抚定长安城中军队,再平定城外兵马。吕将军,你熟知贼情,董贼麾下兵马情势如何,给朕和诸公讲讲。”
吕布愣了一下,方才醒悟“将军”指的是自己,当即亢奋道:“禀陛下,现下长安城中共有万余兵马,分为四部。臣麾下有四千人。中郎将胡轸麾下六千人马,数量最多,中郎将徐荣麾下三千骑兵,另外还有千余叟兵。”
“哦,给朕说说胡轸、徐荣都是何许人也,麾下战力如何?”刘协不由自主身体前倾。
自上殿以来,小皇帝又拉又打、拨弄人心的权术手段早已深深震慑了吕布。见小皇帝颇感兴趣,不由卖上了十二分力气。
“胡轸,凉州武威郡人,世代边将,与段颎同乡。董贼乱政后,超擢至东郡太守。关东起兵反董,董贼以之为大都护。然而胡轸为人志大才疏,败于兵微将寡的孙坚手下。是以董贼对其并不看重,没有将其外放。凭臣手下四千众,足以镇压此獠。”吕布一脸热切。
“孙坚?”刘协对于胡轸并不感冒,似乎并不是历史上的知名人物。对孙坚倒是有些印象,是孙策、孙权之父,虽然也不了解他的历史事迹,但是一来虎子无犬父,二来能够以弱胜强击败胡轸,看来也是个将才。若是能招致麾下,等于白捡了父子三个人才。暂时按下发散的小心思,刘协继续问道:“徐荣呢?”
“徐荣,辽东人。中平六年,先帝驾崩后,徐荣奉大将军令携辽东四千兵马赴雒阳,归属大将军何进麾下。此后大将军被害,董卓入京,归属董卓麾下。关东起兵后,徐荣凭所部兵马连败曹操和孙坚,诚为一员良将。不过这几年征战耗损下来,所部仅剩三千人马。”
接着在王允等人的叙说中,刘协知道叟兵是益州少数民族叟人组成的部队。初平二年,也就是去年,董卓暗中挑拨益州校尉贾龙反叛刘焉,并命令时任司徒同为蜀人的赵谦招募叟兵相助。只可惜刘焉手段了得,很快就平定了贾龙之乱,而赵谦所募叟兵没有用武之地,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带着他们退回长安。一年多下来,只剩千余人。
了解完长安城附近军情,接着吕布又一一介绍长安城外董系兵马。
董卓女婿中郎将牛辅屯于陕地,手中有五六万兵马,麾下校尉李傕、郭汜、张济、贾诩数人,数量最为雄厚。董卓同族中郎将董越屯于黾池,麾下兵马万余人,中郎将段煨,凉州三明段颎的同族,率军万余屯于华阴。
这三人均是董卓留在长安东边防备关东兵马的,其中段煨与董卓关系最为疏远,是以麾下兵马老弱居多,主要以屯田供给粮食为主。另外两部则兵精将足,不可小觑。
除了这三人外,散居于长安南北要地的还有校尉樊稠、校尉李蒙、骑都尉王方、别部司马张辽等人,他们多则率军三千,少则率军千余,都是董卓军中没有得到重用的将领。
这些人中,有些刘协极为耳熟。比如毒士贾诩,历史上就是他为了自保,为李傕、郭汜出主意速攻长安,可谓东汉王朝实际上的掘墓人。比如张辽,曹魏五子良将之首,先跟吕布,后从曹操,镇守合肥时屡屡拿孙十万刷战功,号称江南小儿止啼。再比如李傕、郭汜,压垮东汉的最后两根稻草。
其余名字,刘协前世今生从未耳闻,但也未必意味着就是草包一个。刘协将几个值得特别关注的人名记在心间,然后郑重其事问向吕布:“吕将军,若让你招抚徐荣和叟兵,可有把握?”
吕布满心希望必竟全功,没想到小皇帝只让其处置两个相对人畜无害的两个对象,看样子好像是要让手无寸兵的皇甫嵩分润功劳,去解决最大麻烦胡轸。胡轸再无用,也不至于束手就擒,心中想着小皇帝吃瘪后也许会再求到他,因此爽朗应道:“唯。”
等吕布现场领着还留有墨香的诏书走出宫外,刘协接着作出安排:“皇甫将军,朕意欲让公亲自为朕招抚胡轸,朕手无一兵一卒,也没有金银珠宝,只能予公董贼头颅、一纸诏书,许公便宜行事,公可能为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