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东部,东辰大殿内,隐晦阴沉的乔木软塌旁,白毛狐狸正慵懒地躺在软垫上归元静息。
通体顺滑的白毛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杂色,隐隐泛着银白色的流光。看似柔顺无害的大白团子,却浑身散发出一种近乎从罗刹地狱厮杀出来的血腥气息。
这样撒旦气息的存在,即使在兽窟深渊处,也没有任何一种庞然大物敢轻易招惹。
安静到极致的氛围下,突然“哐当”一声,陶瓷茶盏被摔碎在地,显得尤为刺耳。
跪在地上的女孩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精致的脸庞上浸满了恐惧的神色,忙颤颤巍巍地从地上捡起茶盏碎片。
淡淡的血腥味传了过来,狐狸半阖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
旁边的黑袍动了动,好看的眉峰不自觉地染上暴戾。
“滚。”
女孩眼眶中含缀着泪水,用正在沁血的手指攥紧了瓷片,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说了句:
“是。”
骁云湛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了半晌,烦躁不安的怒火才从胸腔内渐渐扑灭。他轻轻勾了一下手指,女孩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引力拽到他身边,冷汗瞬间打湿了内衫。
骁云湛不用调动多余的灵气就能感知到眼前人的情绪,语调中带些不解,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怕我?”
顾佳茵:啊这不废话吗?
她曾亲眼见到对面这个人在战场上,面对佛界一众青莲叶珠诀的围剿,毫发无损的前提下,弹指间元婴以下修士灰飞烟灭的场景。
实在是,杀人不眨眼,嗜杀成性的暴虐人格。
她这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在深山老窝里追杀灵兽时,遇见这个变态玩意儿。
最过分的是……
她好像已经不是她了。
最起码,这张脸和幼童外形,根本就违背了自然规律,简直是逆天改龄。
但是她不敢去深究,生怕一个不小心只有筑基后期的她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想到这里,双腿已经不自觉地开始颤抖了,嗫嚅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骁云湛的大掌粗暴地撑起她的下颌,强迫顾佳茵抬起头直视他,漆黑的眸子中酝酿着滔天烦躁。
楼南煜感受到了身旁人的情绪波动,内心暗骂道:
“他奶奶个腿,又来?这都第六个了,再弄死一个老子还得费劲巴拉地去满大陆找相似的女修,别人都他妈以为我有病呢!”
白眼一翻,随即动用妖气一巴掌把那女修拍了出去,顺带紧紧把四面八方的门都关了个严实。
“骁云湛,你够了啊,裴暮璃已经死了,神识也归天湮地,你就是捏一万个脸,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楼南煜幻化人形,一袭白衣长摆在地,远远地对着眼前暴怒无常的黑袍。
他有些感慨,之前这人虽然也时不时发神经,但也没有这么频繁。自打那女娃魂识破灭,就彻底发了疯。
“要我说,那小不点才在你府里一两周,羁绊也不会太深,实在不行我给你施个梦魇术,把那段忘得一干二净得了。”
实在是想不明白,就一乳臭未干的毛娃娃,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吗?
骁云湛瞬间移动到楼南煜面前,骨掌分明的手卡在对方的脖颈处,眼角有些鲜红道:
“你他妈再放一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