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请便。”说罢,老僧就重又提着扫帚不再搭理祁兴和了。
祁兴和领着棒头进楼,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他自认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京中宫中什么样的人物,什么样的宝贝典籍没见过,但是只见鹤鸣楼一楼就心中极受震颤。
若是把鹤鸣楼比作一座高山,那沿着墙壁一层一层顺沿而上的书籍典册便是这书山之中的一粒粒砾石。
若是单看一楼的书,将其比作书海的话,祁兴和当真是第一次从另一个角度体会到了何为“浩浩汤汤”。
祁兴和在鹤鸣楼拾阶读书而上的时候,陵河以北一个名为白桃的村落迎来一个特殊的来客。
战时白桃村因建有医馆,故而会有伤员被送来此处。
虽然说接收的伤员较之别处要少上许多,但总归还是会显得热闹些。
现在非战时,白桃村也就恢复了一直以往的宁静的模样。
村口黄发垂髫,或坐或站,嬉闹谈笑,怡然自乐。
宋子稷很远就下马牵着走,有些村民他们互相还能记得。他们见了宋子稷是面露惊讶,但是宋子稷一路上都是咧着嘴,见谁都打声招呼。
年纪大一些的就喊伯伯爷爷,婶婶奶奶。
年纪小的呢,遇见相熟的,他就放下缰绳走过去把孩子给抱起来,举到头与自己的头同高,挤着笑脸问一句:“还记得我不?”
从村口这样一路走过去,也花了不少的功夫。不过好在白桃村也并不大,稍微花点功夫还是能走到头的。
医馆就在村子的另一头。
陵河从大宁的西青山发源,一直向东流入东海。
陵河贯穿东西,也就分出了南北。久而久之,在大宁境内,陵河以北就被称作了北方,陵河以南则被称作南方。
白桃村就在陵河之北,下了渡口,骑马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
陵河的一支支流弯弯绕绕,绕成了一条小溪从村后而过。而医馆,就建在这条溪流边。
宋子稷站在院外的篱笆前站了半晌,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院里面捣药的姑娘,一动也不动,就好像魂儿被吸走了一般。
站得腿也有点酸了,他开口问道:“能不能歇会儿?”
“你又不累,再站会儿呗。”姑娘头也不抬,仍旧自顾自地捣药。
“你知道我来了啊。”宋子稷惊喜地问道。
“你从村口就闹出那么大动静,想听不见也难。”
说完姑娘抬头,看见宋子稷憨痴的模样,禁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傻站着累不累?快进来啊。”
说罢从身旁拿了个小凳摆到身前,拍了拍,示意他赶紧坐过来。
宋子稷闻言赶忙把缰绳在一旁的老树上绑好,越过篱笆跑进去,规规矩矩地在小凳上坐下。
“走了多久?”
“三天吧。”
“那还挺赶的。”
“想见你嘛。”
“不害臊。”
林大夫笑骂了一句,又问道:“饿吗?”
“有一点。”宋子稷摸摸饿得瘪了的肚子,点点头。
“厨房里有。”
不用林予动手,宋子稷自己起身先去屋里放了行李,又自己动手在厨房找了吃的坐在林予旁边大口大口地啃。
吃完了也收拾完了,都不用林予招呼,他又十分主动地把地上散着的药草拉倒身前,陪着林予一块儿捣药。
林老先生并不在家,受了一位老友的约,出去下棋吃酒了,今日恐怕是回不来了。
对于林老先生回不回来这事儿,宋子稷根本没什么所谓,反正他的真实目的也不是冲着老人家来的。
虽然尊敬老先生,也是带着拜访之心前来。
只不过现在有大把的同他的林大夫独处的时光,他也乐得能有林老先生不回来的这个机会。
“跟你商量件事儿呗。”
陪着林大夫的时光固然美好,但是他还并没有忘记大哥所交代的事。
“说,说了让我考虑考虑。”
“考虑,一定要好好考虑。”宋子稷没脸没皮地顺着林予的话腆着笑,又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大哥身子骨常年抱恙,想请林大夫您去给他瞧瞧。”
宋子稷满怀期冀地看着林予的眼睛,他其实心底也有点忐忑。
不料他心心念念的林大夫嘴上说着“考虑考虑”,听完他的话就摇摇头,语气认真地答道:“不行。”
宋子稷一听就急了,“哎哎,不兴这么快就给拒绝了的。咱不是说好了,要好好考虑考虑的吗?”
“这事儿不用考虑,我已经有约了。”林予摇摇头,表情认真地说道。
“有约了?”宋子稷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脸上的笑容转瞬被愁云替代。
“那要多久啊?”失望归失望,想想还是得抱有些许的希望。
“那我也不清楚,不过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两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