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偷着眼看祁兴和,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全然不见怒色,还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下我可真有点相信你说的话了。”
林予疑惑地看向他,自己之前说了那么多他不相信,只说一句他的结局“身死敌营”也被相信了。
也真是个够奇怪的家伙。
“为何?”
“若是你说我光耀门楣,做成达官显贵什么的,那我还真的不相信你。
但是现在我信了。”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好话不爱听,这种晦气话听得乐呵呵的。”
“也不是乐呵呵吧,这样真实。
哪怕功夫练至一品高手,修道摸到天人界限,求佛练成金刚身。
只是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他们更强一点罢了。
但是他们最后的结局和我们难道不都是一样的吗?”
林予见他这般洒脱,有些惊讶之余也佩服他的心境。
“难怪天下人对三公子皆是盛赞,今日一见,果真是公子无双。”
祁兴和连连摆手:“谬赞谬赞。”
他转头又问道:“那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是能同我说说的?”
“大宁有难,在西凉。”
祁兴和点点头,这个其实同明程候的判断差不多。
西凉近些年来国内出了很多高手,并且据说他们还在集合大漠上的散落部族。
凭西凉人好斗,好侵略的性子来说,对大宁朝动了心思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大宁能挺过去吗?”
林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还没看到。”
“不过,三公子看上去好像有些没有信心啊。”
“这倒没有,我只是想到边境的将士和百姓又要遭殃了。”
林予想了想,从屋内找了张纸写了个字条给祁兴和。
“我有三件事想拜托一下三公子。”
“林大夫请讲。”
“若是衫云姑娘日后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还请三公子把这张字条交给她。”
“麻烦事?有多麻烦?”
“霓裳院乃至京中已无她容身之地的时候,就请三公子把这张字条交给她。”
“好,我记下了,第二件事呢?”
“请三公子日后劝齐王,一定要把兵权握在手上。”
祁兴和皱眉,这种话可是大逆不道。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传出去,就是砍了脑袋那都是轻的了。
而且宋子稷现在哪有什么兵权?
虽说日后有这个可能,不过那也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林大夫这是何意?”
“现在说这个有点早了,不过以后如果他真的有这个能力了,三公子切莫忘记。”
林予很诚恳地说道,并不像是说笑或是失心疯了说的胡话。
“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就是今日同三公子所说,三公子切莫对其他任何人言语。”
祁兴和轻笑:“这个自然,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林予又笑着摇摇头:“倒不是我想三公子替我保守秘密。
其实我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了,就算因为这些秘密泄露出去而死,我也无所谓。
之所以请三公子保守秘密,是因为很多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清楚,而我知道的那一部分也有可能因为秘密泄露而收到影响。
到那个时候,这整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恐怕就不敢想象了。”
祁兴和了然,不过他也有疑问:“林大夫向我嘱托了那么多,我也有一个问题请教。”
“三公子请讲。”
“林老先生,宋子稷,按说都远比我更值得信任。
为何你从不曾对他们言说秘密,却偏偏是我?
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们俩第一次单独见面吧。”
“不怕三公子生气,我确是有私心夹杂其中。
说出这些事情,所听到的人便有极大可能搅进这风云之中。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唯有明程候府有能力拨开大宁的黑夜。
而明程候府里面,我想我能说的也就只有三公子您了。”
祁兴和又问道:“倘若你当时没有遇见宋子稷,这些事你还会同别人说吗?”
林予摇摇头:“倘若没有遇见他,我也见不到三公子,那我同谁说呢?
我可能就躲在一隅苟活吧。”
祁兴和没有反驳林予的话,反倒是语气有些羡慕:“真是让人心生羡慕啊。
身在乱世,谁又能幸免?若真能苟活,倒也是聪明之举。””
林予起身去做饭,祁兴和也不客气地留下来,还嘱咐道:“量做得多点,我们棒头饭量大着呢。”
林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三公子与齐王果真是感情深厚。”
“怎么看出来的?”
“三公子听过一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