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兴和沉默不语,他不否认父亲说得是对的,但是他并不太能接受。
正因为深知这句话之中的含义,他才愈发清楚在如此乱世坚持好那一个身份有多危险。
每天过的可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祁兴和摇摇头,目光坚定,还带着几分怒气:“她本不用这样。”
“自从她被收养回祁家那天起,她的路就已经被定好了。”祁连国的话说得很不近人情。
祁兴和依然摇头:“我答应过她,叛贼余党一事结束之后,她就不要再去行那些所谓的任务了。”
明程候盯着小儿子坚毅的目光,忽地笑出了声:“行,这事我让你放肆一次。
但是我问你几个问题,她若是不去行任务,她平日里做些什么?依然和从前一样待在你那院子里面,给你洗衣做饭,修剪花草?”
祁兴和没有回答,明程候又问:“那过几日你成亲之后,她在院里又该如何与宫里那位相处?”
祁兴和稍微有些泄了气:“她是我的丫头,待在院子里面也是正常,两人又没有不可兼容之处。
再者说,待在府里总比在外面安全一点,至少有点安身之所。”
明程候“哈哈”笑了起来,不明深意。他伸手拍了拍小儿子的肩头,笑问道:“你觉得,躲在候府里面就一定比外面安全吗?
再者说了,你也没问过人家的意愿,说不好都只是你小子的一厢情愿呢。”
祁兴和抿了一口茶,伴随着茶水一块消化着父亲的话。放下茶杯,他脸上敛起了难得一见的困惑和纠结,问道:“您特意把我叫过来,肯定不会只为了这么点小事吧?”
明程候笑着答道:“我儿子心里有不悦,有纠结的,对我这个做老子的来说,怎么能只是小事?”
祁兴和耸耸肩,没有答话,就这么看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祁连国清了清嗓子:“不过嘛,还的确有其他的一些事情。”
“说吧,您有什么吩咐?”
“你出去野的这些天,南楚使臣进宫给陛下递了折子。”
“想打?”祁兴和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两国之间哪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又不是西边大漠里面那些蛮子。”
“不想打,那还有什么企图?和亲?”
“没错,就是和亲。”
“那就和亲呗,自古以来两国之间和亲的事多了去了,况且现在南楚兵强马壮的,国内高手如云,和亲对我们来说又不是坏事。”
“说的是这个理,但是问题就出在和亲的条件上。”
“哎,不对。”祁兴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手稍稍打断了明程候的话,插嘴问道:“您特地把我叫过来说这事,难不成南楚想要和亲的对象是六公主?”
“那哪能啊,你小子想哪去了?我祁连国未过门的儿媳也是他们能觊觎的?
要是真有这事儿,不用陛下示意,你爹我第一个带兵去南粤,穿过万蝉林,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父子俩相互“嘿嘿”一笑,祁连国又说道:“南楚还带了一个条件,说是要朝中给和亲过去的王妃在南粤边境选一个‘娘家城’。
另外在建一条可从南楚直接通往该州城的官道,若是和亲过去的王妃思家了,便可以直接通过此道送王妃回家。”
祁兴和听完,放下茶杯没忍住一个劲儿地笑。看起来是被他的笑给感染了,明程候也跟着一块儿笑了起来。
这父子二人一开始笑得还比较收敛,逐渐的估计是被相互影响了吧,笑得是越来越放肆,直到两人差点捂着肚子趴在桌上大笑。
半晌,还是明程候定力更好一点,率先缓过了劲来,轻咳了几声:“行了,有这么好笑吗?”
“不好笑。”祁兴和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南楚的朝廷很有趣,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很有学问。”
祁连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祁兴和瞥了一眼,一边给父亲斟茶一边说道:“您应该让陛下问问他们,看看他们喜欢哪里。也不用仅限于南疆,若是喜欢广鸿城,干脆再建一条路直通广鸿城好了。”
祁连国白了儿子一眼:“口不择言,该打。不过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南楚的皇帝,就差把‘厚颜无耻’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南楚藏了这么些年,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就是在您北上平叛,大漠,北莽蠢蠢欲动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跟着一块凑热闹。
至少,明面上同我大宁还算是和谐。
现在我们叛乱结束了,朝中也安定了,他们倒是按捺不住了。
看来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元气尚未完全恢复,也是对自己有着极大的底气啊。”
祁兴和说罢又看向父亲问道:“那陛下那边是什么意思?”
“陛下骄傲了这么多年,头一次面对这种羞辱,怎么肯咽得下这口气?”
“那您觉得呢?我猜应该不好打吧。”
祁连国点点头:“上次在下面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