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曹魏大军班师洛阳为标志,牵涉魏汉吴三方的第五次北伐,以轰烈而始,以凄婉而终。
临走之际,司马宣王驻足于空悠悠的五丈原大营,长吁一口气,迎着秋日薄凉的晚风,在司马昭的陪抚下,撤回渭水大营,各方情报也陆续传来,五丈原至祁山一线汉军悉数撤走,以及百官于汉中迎诸葛亮灵柩,包括等等消息亦或是传闻,然而,这些对于此时的司马懿而言,已无需多辨,真假亦真。
留下郭淮驻守陇右三郡(陇西郡,南安郡,天水郡),以费曜驻守眉县,陈仓道口一线,司马懿分配两处共计兵力五万余,足见其对汉军再次进犯也是留有防备,但也没太多忧虑,诸葛亮一死,汉之内部势必滋生诸多问题,短时间内再度兴兵绝无可能了,三日后,渭水大营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庆功宴,宴罢,三军班师。
同日,郭淮领军夺回了祁山大营,汉魏二军再度于武都下辨一线对军。
于汉军而言,大军一分为二,四年轮兵制,于前线血战数年的军士遣返西川境内,采用军屯制,与民休息,耕战同体,另一部分,则承担起汉中一线的驻防,总兵力约五万上下。
而对于丞相逝亡后的大汉,考验自此时正式开始。
汉中郡,太守府衙。
魏延没被诛杀,仍担任汉中太守,战争结束后,魏延官爵无明显变化,仅仅只是由之前的提领汉中兵马的职权扩大为总领北境兵马,等于彻底扣给了魏延个戍边大将军的身份,这自然不是魏延所期待的,以至于每日府衙内都能听见浑厚不自在的抱怨牢骚声。
“他蒋琬算个什么东西?我魏延,累立功勋,于丞相鞍前马后一路血战而来,他一个丞相长史,岂能跃升大将军?”
九月第一天,清幽的汉中府邸小院内就充斥着魏延骂骂咧咧的牢骚,一旁的姜维也只能稍作安抚,这也无可争辩的,毕竟是丞相临终留的遗言,那刘禅还能不依?再说姜维心中清楚,这蒋琬倒也不是碌碌无为的庸才,能被诸葛亮看上的人,多少有两把刷子。
“将军,如此生气倒也不值得,以你的威望,三军之中,何人不知些年过来,都是你于一线搏杀,取敌首级于万军之中,以末将所见,谁做了这个大将军并无妨,再者说了,陛下既然将重任托付与将军,说明陛下对将军的倚重啊,领兵征战,独有将军挑起大梁。”
同行于院侧一条幽径,绵延着通向内寝,姜维的话如同是一剂调味剂,总能在魏延火气上来时给他降降温,刘备时代里,先主破格提拔魏延为汉中太守,彼时的魏延何等威风,春风得意,曾经在五虎将俱在的情况下,魏延却能同关羽一般,镇守一方,而如今,名将凋零,魏延仍原地打转,数年征战下,浇灌了他自命不凡的心气,自然会不甘心据于现状。
而事实上呢,不只是魏延,为全军断后的姜维也仅仅升了一级,加封了个安北将军,如此而已,随行的王骥倒是升了个绥远将军,成为汉军战将之一。姜维心中暗自揣度,这种现象无疑是代表了丞相亡去后朝廷的一种态度。
丞相在时,北伐一事虽说有人劝阻,但无人能动摇。如今,蒋琬拜尚书令,加大将军,费祎为其副,录谯周为光禄大夫,朝中之人,也多为保守之人,足见朝廷对动兵戈一事,似乎失去了兴趣。
听了姜维所言,魏延也只是苦笑着摇头,拉着姜维入了内寝,寝卧间侧面有一个小亭,四面细竹歪斜,枝叶繁茂,一反秋日万木凋零的惆怅,随着涓涓微风,二人长亭对坐,举酒对饮。
酒酣。
“不曾想,文长还有些番闲情雅致,这里风景倒是醉人。”
魏延哈哈笑了两声,环视一周,解释着:“伯约,这可不是我置办的,我岂有如此之心,据传闻,这似乎是张鲁植种,倒也是有许多年了。伯约,老实讲,这军中,我独独欣赏你一人,你看看如今的朝廷,一帮酒囊饭袋,若是由这等人胡闹下去,北伐大业完成不了。”
“承蒙将军照顾,姜维才能平步青云。”
恭敬地举起樽杯,姜维一饮而尽,好不痛快,古时的酒,劲大而急,入喉辣辣的,后劲更足,上脸极快,但属实可口,又催人上瘾,对座的魏延哈哈大笑,暂且也忘了些许不愉快。
“姜维,我且问你,若是日后朝变,你是否还能秉持北伐之心?”原有些疯气的魏延忽然身子也不颤了,眼神也不飘了,镇下来盯着姜维,饶有意蕴地问了句。
“朝变?”姜维本也是迷迷糊糊中,一听这话霎时清醒过来了,浑身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激灵使他提高了几分警惕,“将军何意?”
“连杨仪都入了朝廷,做了光禄侍郎,成了费祎的副手,我若是早知道这帮人沆瀣一气,势必要削下他们的头颅给我三军祭旗,如今丞相殡天,一个个胆小如鼠,缩首如归。别被我找到机会,我血刃了杨仪这贼厮!”
“将军此言差矣,杨仪虽然行事怯弱,然治政能力还是有的....丞相在时,也是多次称颂其点计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