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显露担忧之状,有人表现欣慰之态,门庭若市,如是而已。最多的人,心怀忐忑,他们虽然没有财主那般贪婪,但想占小便宜的也大有人在,要是真像杨叶说的那般一丝不苟地核实的话,那几乎人人自危了。
但,老人们是绝对不相信郡衙会这么做的,毕竟这是多么大的工作量,再加上完全可以扯一堆由头,耍无赖也大有人在,要真说啊,就是单纯地觉得,再严重也就不过是拿不到这天降馅饼罢了,只当是自己吃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也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佝偻老头,拖着颤颤巍巍的声音轻轻上前,喉咙里好似卡了根刺似的,皱皱巴巴地说出了五个字:“大人....能改吗?”
这一句话自老人嘴里出,入在场人之耳,府门前两个门吏忍不住笑了,杨叶面色僵硬,一时间没有作答,左仓观望着杨叶,也不出声。
一时间,场面上竟安静下来了。
“当然可以。”
此时,姜维自杨叶身后缓缓走出,面含微笑地看着老人。
杨叶和左仓连忙回首,行了个礼,又转回身子,而姜维也挤到了两人中间,笔直的躯干有如中天悬梁。
“大人...贱民也只是....太缺粮了,这才.....”老人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了下去,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随着嘴巴的张开而抖动,他想解释,可出不了口。
“老人家,郡府会发粮的。粮食种来就是吃的,怎么会不发呢?”姜维俯下身子,握住老人有些拧巴的手,轻声说道,老人家一时间眼泪夺眶而出,差点就跪下了,而姜维又借此机会趁机补上一句,“本太守在此说明,若是先日存在谎报,冒报,可以上报郡府,否则,后果同王家一样。”
这样的震慑作用立马就影响了一大波人的心态,但同样也有部分人,认为姜维此举无非是要引蛇出洞,最后一网打尽,当然,这种想法会在真正开始实行时烟消云散,因为姜维并无此意,而无论是发粮,亦或是瞒报,这都不是姜维关注的重点,姜维真正关心的,就是人口能否转化为军力这一问题。
“不知为何太守大人朝令夕改,又突然不按登记次序发粮,而按八人以上,是否有失公允?”
一个年轻人问出了很多人不敢问的问题。
姜维笑笑道:“大家试想,王家领到粮了吗?没有。但他们家不可能领到粮了,在场有多少人是按实情登记?作为太守,我不知道。而有多少人为了多领粮食而谎报?想必数不胜数,郡府当然知道有人如此为,故而,以大户为先,但凡有谎报,皆除取粮之名。这同时也是给在场诸位,亦或是全郡百姓,一个机会。”
底下人面面相觑,这才恍然大悟,叫骂声终于消散了。
众目睽睽下,姜维微微一笑,转身撕去了贴在府门侧墙上的大户优先的告示,在杨叶耳边轻语道:“即刻起,按次序发粮,吩咐下去,还是要查,免不了有人有侥幸心理,最好是,宁可放慢工作进程,也要保证数据属实。”
杨叶会了姜维的意思,微微颔首,道:“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言罢,姜维拽住左仓便往内府走去,留下杨叶一人布置相关事宜,姜维方才转身,身后百姓已然欢呼不已。
回至公堂,姜维往案后一坐,活动了下脖子,吁了口气,如释重负,而其侧的左仓看着姜维,脑子里又冒出了许多问号。
“大人,,,,在下有些不解....”
“不懂就问。”
“昨日大人难道不是为了先行处理大户人家的发粮任务吗,为何现在摇身一变,又取消了?”
姜维一听,哭笑不得,气的坐了起来,指着左仓的鼻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左仓啊左仓,我说你什么好,我以为你跟着杨叶在外头站了许久,脑子能明白一点,没想到还是如此,你在外面站了如此久,难道就看不出民怨吗?”
“如此说来,大人就不怕得罪了那帮大户,据我所知,府里四成的税赋都来自于大户,万一引得众人不满....岂不是不好收场?”
“这倒还算是正常的担心,只是,这些大户,偶尔得罪一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姜维对于如何和大户周旋,早在出去考察那一日便有了初步的打算,盲目和大户人家发生冲突,不利,任由大户人家目无官府,不行,那如何做?那就是旁敲侧击,无形施压。
登记人口其后跟随的便是治本之策——调整税制。
只是在这种环境下,这个举措十分冒险,要知道汉朝四百年中,虽然有过征收人头税的税种,但从未把田赋和人口挂钩,曾经乃是计亩而税,要是改成计人而税,那这些大户,即便是土地成片,那么掩藏的人口也是其无形的压力。
“大人的意思是....就是要激怒那些大户吗?”左仓僵直着脸,额头上直冒冷汗,他是真恨生下来时爹娘没给自己一个好脑袋瓜子。
“大户们是不会因为领不到粮食而感到恼怒的,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