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爷爷,您给咱家挣下这么大份家业,合着全靠一张嘴忽悠啊,您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太厉害了吧?”李晴儿本就是悍妞一个,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委婉。
李翰林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有些自得,“物件还是这个物件,换一个说法,买家就能更好的接受,卖家也能更好的回笼资金,何乐而不为?
“我又没说这天字罐是明成化的,也没有说它是清雍正的,我实话实说罢了,再说谁能证明我的话是假的?”
李晴儿与沈愈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三个字:好家伙。
沈愈给李翰林倒了一杯热茶,“李伯伯,那这个天字罐现在的市场价值按照您的经验看,能卖多少?”
李翰林端起茶杯想了想,“我记得去年参加过一场由高古拍卖举办的清三代官窑瓷器专场拍卖会,其中有一个清代雍正的斗彩龙纹盖罐拍出520万的价格。
“这个罐子应该不会比那个价格低,但是上拍卖就不可能了,只能是卖给喜欢的藏家,所以打个六折吧,300万这块。”
“那好,李伯伯您也知道我现在很缺钱,现在还欠着宝玉轩褚叔一百万,以及顾家接近三百万,所以我想让您帮忙打听一下,您的客户或者老友有没有喜欢此类斗彩的,也别三百万了,打个对折,一百五十万就可以。”沈愈很是认真的询问。
李晴儿非常淑女的坐到沈愈旁边,对他展颜一笑,“启南你真是傻,买家就有现成的,并且坐在你身边,你还用去找别人吗?是不是爷爷?您都说这罐子不错,您直接买下来不就完了,也省得沈愈东跑西颠的。”
李翰林一拍大腿佯怒道:“小晴你这傻丫头,沈愈还不是你男朋友呢,你这胳膊肘就往外拐啊?这不是几百块,是几百万!”
李晴儿侧身看了沈愈一眼,脸上瞬间酡红一片,“爷爷,不是您刚才自己说这瓷罐能卖三百万吗?人家启南说一百五十万就可以,你还赚一百五十万呢,这种好事您哪里去找?”
“好,那我就三百万买下了。”李翰林说了一句让沈愈与李晴儿都非常意外的话。
沈愈收起笑容,很是凝重的道:“李伯伯,您没必要这样的,我的意思是说,您要有这种客户就帮我介绍一下,没有的话也无所谓,怎么能让您花高价买下呢?
“您对我这么好,我反倒来挣您的钱,那就是花着也不是滋味啊!”
李翰林摆摆手,“我一直很喜欢雍正官窑的斗彩瓷,说句实话,现在想买这种品相的斗彩瓷除非是上顶级的瓷器专场拍卖会,否则寻常的拍卖会很难碰到合适的,保存这么好的罐子,我既然碰到了怎么可能错过。”
沈愈还想再说话,李翰林却是先他一步,“你说罐子花了十五万,那这幅画岂不是花了五十万,说说是出自哪位名家啊?”
很明显,李翰林是相信沈愈眼力的,他直接问的是哪位名家,而不是问出自哪位画家,名家与画家之间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作品价格可是天差地别。
“是清代董邦达的山水画。”沈愈整理了下茶几,又用干净的抹布好好擦了一下,才将画缓缓展开。
李翰林在眼镜盒中取了老花镜戴上,然后平心静气的开始观画,“董邦达诗书画俱精,其中尤善山水画,用笔深得师古之法。
“既学南唐董源巨然师徒,又学元四家之首大痴道人,对于董其昌也有很深的研究。
“所以很多人说董源,董其昌,董邦达,三董一脉相承。
“此画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当是真山实景入画,重峦绝壁,溪桥渔猎,茅村水色,云雾显晦,山石作披麻皴,用色浓古,颇得董源之法。
“再细看,山瀑自天而降落入溪流,山中树木成林,极为茂盛葱郁,用笔风格在古雅清韵中又透着几分细润宁和,很明显有董其昌的影子在。
“此画,看画工未达董邦达绘事之巅峰,当是他中年所做,距离老年用笔浑厚疏放自然还是有些差距的。”
“李伯伯,此画传承有序,款识清晰,若是您来估价的话,您能出多少?”沈愈继续问价,李翰林掌握着高端古董的定价信息,既然碰到了,沈愈又怎能不问。
李翰林想了想:“此画是董邦达少有的送友人之作,综合来看价值当在三百万左右吧。
“这样,你那小店不可能有能买下这种名贵字画的客人光顾,这样吧,我早晨不是打给你五百万吗,你刚才又拿了五十万现金,这个天字罐与暮归图我就留下了,那些钱你也不用还我了。”
沈愈连连摆手:“这怎么能行?这幅暮归图也许可能会卖到三百万,就算现在卖不到等上几年,十几年肯定也可以卖。
“但这斗彩天字罐我是没有任何信心的,您花三百万买这个罐子,我这岂不是等于空手套白狼,连瓷带画一天就赚了接近五百万,不成,不成的!”
李翰林一瞪眼,“小小年纪这么磨叽,我说成就成,它不值这个价,我能说它值吗?走吧走吧,去三楼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