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七岁时,忽然有一群人闯进他们的小院,将他和母亲带走,说是带他去享福。
那时,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的生父,当时他的生父看上去十分高兴。
然后,他明白了,这群人是找他来当太子,燕国内除了大王最尊贵的人,可他只进过燕宫一次,改名后便又被送去了孟国,原来他们是给他按个太子的帽子,代燕国去孟国做人质。
本来就不是燕王亲子,母亲又是舞姬,到了孟国就更得不到好脸色了,他和母亲畏首畏尾过了两年,期间,虽然孟皇每月会派人送些日用,但送到韩疆手中就只是一些残羹剩饭、破衣碎布,母亲写信陈述现状,可燕国根本不闻不问。
那天,他被邀去一场宴会,可他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坐在华服锦绣的诸位贵人之间,他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宴会上都是牡丹,他第一次见这种花,席间,他也第一次见到了堪比牡丹的郡主,她智解西羌的刁难,璀璨夺目,令人佩服。
那日他草草吃了两口,趁着大家不注意,将一只烧鸡藏在了自己的怀里,又将许多鲜花饼塞进了自己的袖中,塞了最后一个糕点后,他抬头撞上了那位郡主姐姐的目光,正在他的窘迫和不知所措烧上脸颊时,那姐姐只是冲他笑了笑,便将目光移走了,没有声张。
他匆忙离席,却被几个富家少爷拦住了去路,这些人平时就喜欢刁难他,不是派人往他的住处门上泼粪,就是抓住他当马骑,甚至是拴上锁链,后者被欺凌的事情,他从未和母亲说过。
“喂,胡狗,你肚子怎么这么大啊,平时没吃过东西,这次跟狗一样往肚里塞吗?哈哈哈哈哈……”
韩疆不想与他们纠缠,生怕偷食物的事情被发现,可他们素来拿他寻乐惯了,见他不说话一味的走,这三个孩子便追上去,一边口出恶言,一边推搡着他,或是孩童手下没有分寸,或是人心就本恶,他们竟将韩疆推进了湖里。
韩疆没少被扔进水里过,秋水寒凉就罢了,只是这一“扑通”,湖面上竟浮起了一个个花糕点,随着韩疆的露头,一个红彤彤的烧鸡也悠悠地浮出了水面。
岸上人愣了须臾,随即大笑,其中一个绿衣的黑脸小孩甚至笑的肚子疼,在地上直打滚。
从水里爬出来的韩疆宛如落汤鸡,面上因为羞耻而红到了脖子,众人的笑声就像一张罗网,他无处遁形。
这时中途离开的宋婼看到了这一幕,命人作势将那三个男孩扔进湖里,那几人吓的大声求饶,才被放开,众人离去后,宋婼看出了韩疆的窘迫,蹲下身问他是哪家大人的公子。
韩疆胆怯地抬起头,看着这个姐姐,他忽然生出了一股难以描述的自卑,他不敢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一直低头不语,最终宋婼赠给了他一把黑金扇,扇面通黑,上面没有任何题字书画,“这个扇子是刚刚叔父赏我的,扇柄为墨玉,关节衔接处都是金丝,我本想在扇面上题诗,现在赠你了,能卖个不少的价钱,你出去后就卖了给自己买点吃的和衣裳吧,你穿黑色应该会好看,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原来,宋婼只当他是哪家官员后宅里不受宠的庶子。
说完,宋婼就走了,她命侍女送他去最近的殿里换了身衣服,还让侍女偷偷在新衣服里给他塞了好些金豆子。
他出去后,并没有卖掉那把黑金扇,可日子并没有如姐姐祝愿的那样,反而愈发黑暗……
汤池的水面在他身躯的周围泛起了圈圈涟漪,空气中的水汽依旧温热,眼前是花灯映衬下的美人,那段肮脏黑暗的日子总算熬过来了,不过,也只有他熬过来了。
犹豫了许久,他的手不自觉攀上了宋婼垂在池水中的脚腕,他紧张的嘴唇不自觉颤抖,“姐姐,你在幼时可曾送给别人折扇?”
可反映到韩疆眸中的,是宋婼疑惑的眼神,他慌忙收回眼神,掩饰自己的无措,又在心中安慰自己,那么小的事,不记得也正常。
随后他抬起眼,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了,“姐姐,你放心,韩筹亦是我的敌人,你我联手,他的命和这燕国的大位都是我们的!”
以往的韩疆对于王位一事总是小心翼翼模棱两可,今日忽然有了如此明确的决心,让宋婼一喜,顿时觉得韩疆倒也不是无药可救,若是他对自己是真的倾心,倒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利用,毕竟男人的倾心,就如同夜晚的霜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消散了。
于是宋婼俯身,水汽在两人中间缭绕,她直勾勾地看着韩疆,确认道:“那阿疆能帮我得到我所有想要的吗?我让阿疆做什么阿疆都愿意吗?”
第一次被宋婼喊除了“殿下”以外的称呼,韩疆血脉贲张,眼神不自觉地便如游丝般滑到了宋婼那微张的还带着点水渍的唇上,他右手轻轻一勾宋婼的脖颈,她便滑下了池中,韩疆的左手顺势从脚腕往上托住了宋婼的娇臀,两人双唇相碰,胸前也是从未有过的柔软,一时间,韩疆的脑海里只剩下意乱情迷这四个字。
在离开宋婼唇瓣的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