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定修,这一天……你应该会很期待吧。
扪心自问,高孝瓘并不想去帮助高演,他的昏庸程度比起高洋,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现在手里最要紧的,是要确认一件事。
那天小姨姜元氏被车裂,守在城外的宿卫军带来消息说,有一道十分可疑的人影夜半离开了邺城。
当时高孝瓘就生出一种心思,觉得姜元氏并没有死,于是开始悄悄调查那天的始末,一丝细节也要揪出来。
高孝瓘抱着渺茫的希望调查到现在,得到了唯一可以让他欣喜的消息。
那就是前不久,裴烜夜半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开棺查出那天被车裂的尸首中,并没有东魏皇室一族贴身带的物件——也就是说,姜元氏极有可能死里逃生了。
知道这件事后,高孝瓘松了一口气,心中对姜虞的愧疚也少了一些。
他将此事压了下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告诉姜虞。
等到确定了姜元氏的生死与否,才能告诉他,否则就是空欢喜了——那种大起大落的感觉,他曾经感受过一次。
姜虞毕竟是自己的老表,虽然是个二五仔,但他不希望这厮在对于母亲的事情上梅开二度。
“阿燎,皇叔在邺城的禁卫军,尚有多少人马?”高孝瓘摩挲着指腹间的玉扳指,缓缓开口。
“似有三五万吧。殿下提及此事,意欲作甚?”裴烜回忆了一番,上下打量起高孝瓘来。
难道殿下要造反?
“都在何处?”高孝瓘又问。
“今儿为了保护皇上,似乎都调去皇宫了。”
高孝瓘摩挲玉扳指的动作微微一顿。
郭定先曾打入高湛军营秘密探过,他养了起码十万私兵,今日只带过来五万。五万对上五万,谁胜谁负,尚不能一概而论。
但是今日有个变局,那就是姜虞。
姜虞选择帮助高湛,结果自然一锤定音。
算了,不管了,这两天他也要学学这二五仔来摸个鱼。
不过不得不说,浮世偷得一日清闲,确实巴适。
这边,姜虞入宫以后,很快就看到了身着龙袍,在高台上站得端端正正的高演。
高演面上那只眼罩格外显眼,让姜虞不自觉想起了某款游戏里的边路战士。
干得漂亮。
一想到这是自家娘亲姜元氏的手笔,姜虞就觉得十分解气。
高演自然也看到了姜虞神清气爽的模样,那脸登时黑得不能再黑了。
他就知道这个姜定修是在装病!
什么身染热病,什么身染癔症,那都是唬人的幌子!
好个姜定修,要不是今日有事要求他,高演真想当场治了他欺君的罪名。
算了,忍,忍。
待到僧人开始念经,高演示意高湛还有姜虞上高台,和自己一起对天祭酒。
高湛远远看了一眼垂眸作揖的姜虞,率先走了上去。
姜虞缓缓抬步跟上。
三人祭酒后,扭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着胡服的少年缓缓走来。
少年手捧一个托盘,一步一步来到高湛面前,双膝跪地,朗声开口:“臣高百年,拜见皇叔,皇叔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湛眯了眯眼睛。
这少年正是高演的嫡子高百年。
身为高氏弟子,高百年很好地沿袭了爹娘外貌的良好基因,这一副皮囊十分俊俏,是邺城闺中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本来高百年许了斛律须达的女儿做太子妃,但是斛律光知道皇宫中的水太深,不忍自己的孙女进去受苦,就把她许配给了自家侄子高长恭麾下的一个将士。
高百年只能另外娶了一个贵族千金。
前不久,高演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把高百年降为乐陵王。
现在,他又端着龙袍参拜自己,还直呼万岁。
高演什么意思?
千思百转只在一瞬,高湛缓缓敛起思绪,做出一副无比惊悚夸张的模样,一下子扶起高百年:“侄儿,你这是作甚?皇兄在此,你怎可如此大不敬!”
他一边怒斥高百年,一边用眼神打量高演。
高演像是没看到一样,顺着高湛的话拍了拍高百年的肩膀:“乐陵王如此大不敬,该当何罪?”
“儿臣不知,由皇叔定夺。”高百年垂眸,恭恭敬敬地对着高湛。
“太傅乃是乐陵王恩师,不妨让太傅提议?”高演没有理会,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姜虞。
一旁吃瓜吃的正香的姜虞:“……”
其实他也就只教了几天书而已,真谈不上什么恩师……
“皇上,乐陵王此番言语,确实有些不敬皇上。至于如何定夺,非臣分内之事。”姜虞抱拳作揖,十分淡定地把这包袱甩了回去。
“时辰到了,开宴吧。”高演却突然笑了几声,拍拍高百年的肩膀,带着他缓缓走下高台。
高湛和姜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