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太平七年,三月初八。
大周今年的县试开始了!
薛蝌手里拿着的是从学政之处弄来的科考引子,便是考证。
考引是考生的身份证明,科考不认人只认考引,即便是替考,若是拥有考引且无人举报那也便是无事的。
所以考引其实是很难弄到的。
不过他是范睢的入室弟子,所以金陵县学并没有为难他,直接将考引送给了他。
他来到县学科考场地之前,看向四周的考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考生们和他都是一个样,都是如他这般大小的少年郎。
可这一眼下去,老的老,小的小,似他这般的少年反而是最稀少的,只有稀稀疏疏的四五个。
他对其中一个与他一般大小的少年郎拱了拱手笑道:“这位兄台,这厢有礼了。”
那人见薛蝌眉清目秀,且礼数周正,顿时便心生好感。
“兄台多礼了,在下金陵府李元灵,见过兄台了。”
“在下金陵府薛蝌,见过李兄。”
那人初听薛蝌的名字时还未反应过来,可只是片刻,他猛地抬起头凝视着薛蝌,语气颤巍道。
“薛蝌,薛蝌?可是靖阳先生的弟子,薛蝌薛小相公?”
薛蝌淡定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道:“正是在下。”
李元灵的眼色颇为怪异。
“小相公为何来此啊?”
薛蝌语气肯定道。
“自然是来参加县试。”
李元灵呵呵直笑,似乎并不相信。
薛蝌忙拱了拱手笑道:“在下正是为此来请教李兄。这县试为何多是此老者与孩童,似咱们这般少年俊杰为何只有....?”
李元灵摇了摇头苦笑道:“原是如此,靖阳先生高义啊,不愧为天下师,小相公亦是高风亮节。”
他见薛蝌依旧满脸疑惑,便歉然一笑。
“小相公不知,这县试虽然为朝廷取士最为基础之首试,可在大多数读书人眼里,县试其实是他们最不屑参与的考试,因为有了各府府学的推荐或是有了天下大儒的推荐,便可以直接参加乡试了,所以对于那些府学之内的学子他们并不屑于参加县试,此为其一。”
李元灵看了看薛蝌那惊诧的表情,再次露出尊敬的神色。
“其二,若是家中有些能力者,也能通过各府县学学政拿到那些推荐名额。
所以参与各府县试的多是家中无手段或是无名师指导的学识浅薄之辈,所以每年只有十多个人学识渊博之辈参加县学。
这其中多是咱们这般大小的少年俊杰,你看那些老者,他们多是考了一辈子都没考取县试的考生,这便是那些学识浅薄之辈,在看那些童子便是家中无手段的。”
薛蝌整个人都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脑海中浮现出范睢那老头的冷笑模样,有些无奈,老头这是戏弄他,他明明可以不用参加这等考试的,怪道那日他去拜访县学学政之时,那官的模样如此怪异。
现如今他全明白了,可他又不能解释什么,望着那李元灵恭敬且佩服的表情,薛蝌只能无奈吃下这个苦果。
突地只听铛地一声,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县学前,县学前走出一小吏,高声道:“时辰已到,各位学子入场考试。”
薛蝌反应过来,忙地对身侧的李元灵笑道:“在下先在此祝李兄前程似锦,榜下有名。”
李元灵亦是拱手拜道:“那在下便谢小相公吉言了,小相公亦定能入下场。”
说罢便率先一步走入考场。
薛蝌平复了许久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胯步走入考场。
在一番确认身份以及确认身无夹带之后,薛蝌方才走入考场。
县学学政便坐在上首,下方则是一排排桌案,桌案上皆是一模一样的纸张,摆放得整齐得当,考场内的气氛也颇为严肃。
薛蝌点了点头,这倒是有点国朝选士的样子了。
县学学政是一个老夫子,白发白须梳得很是齐整,他的神色十分肃穆,见堂内众人已按座次坐好。
“汝等参加今科县试须好生作答,不可辜负国朝对汝等之栽培,但不可做些舞弊之举,国朝选士,选的不仅是才华横溢之辈亦是德行兼备之士,望尔等好自为之。”
众人忙齐声应诺:“学生明白。”
学政大手一挥,示意考试开始。
薛蝌低头打开考卷,这一看,差点笑出声来,这题目确实很简单,考的确实是四书五经中的题目,且全是一些记忆填空题,如:子曰:学而时习之,下一句为何?此类的话。
薛蝌很快便将卷子答完了,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
他抬起头来,虽不敢四处张望,却用余光看到了其余人等皆还在作答,并且似乎十分为难的样子。
学政似乎注意到了他,放下书本,缓缓走到他的身前。
低头凝神一看,看了好一会,忽的低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