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好不厚道!”
李善黑着脸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岭南路广州都督府,波斯海船,路线图已经画好,若是顺利,一个月内可抵天竺。”
这件事李善记得很清楚,小学时候有次看西游记,虔诚的佛教徒爷爷说起唐三藏西行取经,虽然值得敬佩但不够聪明,因为同样在唐朝,另一位僧人从广州坐海船出发,二十天就到了印度!
交易完成后,李善拉着脸离开,带着朱八在街上闲逛。
“大郎,今天真的不能再去平康坊了!”
李善无语的看了眼这厮,你管的倒是宽!
朱八低声说:“七伯说了,过些天买两个丫鬟侍候你。”
那是旧社会的风气,我可是长在红旗下的三好学生……李善琢磨买丫鬟的时候,自己能不能挑货,找不到小蛮那种小妖精,但也不能找个歪瓜裂枣吧?
不过平康坊是的确不能去了,那天自己可是自称李白,字太白……
想了想,李善索性回了朱家沟,路上还在想今日之事……谁想得到昨日杜如晦居然会去东山寺呢。
好像杜如晦昨日脸色就不太好看……李善苦笑两声,自己说手段阴诡,不会正巧说到杜如晦头上了吧?
回了村子,李善脸上还带着愁苦,一直在等消息的朱玮一看这模样,先叹了口气,然后上来劝解……应召府兵,村中青壮踊跃,补缴税赋,明日就开始售卖琼瑶浆。
李善魂不守舍的听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干笑道:“那和尚应诺下来,若无意外,东山寺当不在裁撤名单内。”
朱玮怔了好一会儿,一拍大腿喜道:“果真如此?明日就入城打探打探!”
疑惑在李善心头渐渐放大,朱家沟到底是什么来历,族长朱玮居然能提前那么多天就打探到是玄奘查验,而且好像还很有把握明日能确定实情。
朱玮发现了李善的异样,“大郎,怎么如此不开心?”
“今日在大主持寺见了两人。”李善眯着眼打量着朱玮,试探问道:“一位是东宫检校太子左卫率,京兆府韦氏韦挺,另一位是天策府从事中郎,京兆府杜氏杜如晦。”
朱玮神色一变,细细追问,李善含含糊糊,半真半假的敷衍着。
毕竟是穿越者,而且是对唐朝历史还算熟悉的穿越者,李善在回朱家沟的路上已经想通了全盘。
如今河北诸将无一是刘黑闼的对手,连李世绩都惨败,接下来秦王李世民必然出征,说的阴暗点,李建成巴不得他弟弟在刘黑闼那吃几个败仗。
而李世民身为次子,在朝中的地位和威望都是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功博来的,他无法接受可能的失败。
刘黑闼席卷河北,连战连胜,兵锋锐利,而关中兵力不足,李世民决计不会拿自己的根基左右六护军、玄甲骑兵去正面迎敌。
所以,天策府试图尽快推动裁撤寺庙一事以弥补兵源不足,这对天策府本身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反正这事儿是圣人李渊下的令。
但天策府想做的事,东宫肯定会反其道而行之,李世民锐意进取,那李建成就要显示雍容大度,这次只是一次小小碰撞……但问题是东山寺悲催的成为了目标,而李善悲催的主动跳进了这个漩涡。
“秦王不仅是天策上将,还是尚书令,位列宰相,哪里会管这等小事。”朱玮笑着摇头,“大郎想的太多了。”
看了眼目光闪烁不定的朱玮,又看了眼不知何时从内室走出来的母亲朱氏,李善没有去反驳,他能确定面前这位七伯绝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户。
普通的村民不会听得懂这复杂难言的朝局,更不会清楚李世民兼任尚书令……当然,普通人更不会打听出玄奘负责查验寺庙这等事。
七伯不是个普通农户,而显然,朱氏也不会是个普通岭南女子,李善不禁浮想联翩……岭南,这是隋朝流放犯官及家眷的主要地点,
而李德武本人就是被流放岭南的,找个同病相怜的组成家庭……似乎也很符合逻辑。
“大郎无需忧心,若那和尚不捣鬼,总有其他寺庙被裁撤,秦王那等大人物哪里会看得见东山寺。”
李善微微点头,大人物如李世民、李建成,就算是杜如晦也应该不会小气到来寻朱家沟的晦气。
将这些烦心事都丢开,李善笑着说:“今日之后,得玄奘之赞,东山寺必然名声大噪……乌巢禅师携真经东来嘛,七伯别笑,别笑。”
朱玮还是忍不住一阵笑,“你个促狭鬼,以哑仆充数,若是被拆穿了……”
“哑叔反正不能说话,若有客来访,只需闭目养神,我和玄奘说好了的,东山寺有新译《金刚经》、《心经》,城中必有人来求经……”
朱玮收住笑声,接道:“难怪之前你一直不让琼瑶浆在东西市贩卖,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高僧携经书东来,挂单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