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百余突厥骑兵将数百汉人围在中间,百姓恐惧,孩童哭泣,被围住的商队护卫持枪拿刀,局势已经是一触即发。
“郭叔,怎么办?”
耳边传来小声的询问,手持长刀的郭朴有些紧张,“别怕,欲谷设还没交出去,突厥人不敢……”
话没说完,只听得弓弦声响,一根长箭插在身旁马车的木头上,箭尾还在剧烈颤抖。
范十一脸上呈现出一种古怪的神色,“郭叔,你怎么和郎君似的……”
这时候还说笑,郭朴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骂自己真是闲的没事,非要跑这一趟,结果就出了事……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之前已然放行,突然杀来一彪突厥人围了上来。
倒是范十一这小子挺倒霉的,听他的意思只是有事急行至此,若不是等自己,应该已经离城了……呃,与结社率那边通信,一直是范十一负责的。
“那好像是个汉人?”范十一眼睛最尖,伸手远远指了指。
郭朴眯着眼眺望,看见一个衣着彷佛汉人的中年人正在指手画脚,看那手势,是想遣兵来攻……
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中闪过,郭朴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数十骑突然飞驰而来,为首的结社率只略略听了几句,双腿一夹,坐骑疾驰而来,手中马鞭在空中呼呼作响,将那中年汉人抽落下马。
周围一片大哗,但围着的突厥骑兵却没什么实际的举动……反而趋马往外退开,眼睁睁的看着结社率手中精美马鞭的鞭尾一次又一次的落在中年汉人的身上。
“抢了一圈,居然抢到云中来?!”结社率双目喷火,手中加了把力气,地上的中年汉人惨叫连连,却不敢胡乱翻滚……万一被马蹄踩中,不死也得残啊!
结社率好好的出了一口气,才挥手让这帮突厥人带着中年汉人滚蛋,趋马小声和范十一说了一遍,催促商队尽早出发。
郭朴和范十一商议后,决定舍弃部分物资,尽量以马匹、马车携人,尽快南下,黄昏时分,他们遇上了前来迎接的李善。
还没等李善上前,身后已然涌出了几十条大汉,双目含泪,高声呼和,商队中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去年被苑君章裹挟南下的云州青壮,原本还有人希望能北返故土,但经过欲谷设肆意杀戮一事后,都希望将家人迁来代州。
李善在离开马邑的时候,敏感的察觉到这股气氛,临时改变主意,携带这些青壮北上相迎,此时子寻父,妻寻夫,母寻子,既有哀嚎,亦有笑语,杂乱非常。
李善感慨的看着这一幕,轻声道:“若是从中挑选青壮,自然愿效死力,但时隔半载,方才团聚,如何忍见再度分散?”
一旁的张仲坚没吭声,但在心里琢磨,殿下此言颇有仁心,但即使如此,这些青壮落户代州、猩州,必然列入府兵名册,殿下但有所召,立时成军。
此事郭朴、范十一赶到了。
“郎君。”范十一上前低声说了几句。
李善微微颔首,笑道:“这一趟居然是郭叔领队。”
“拜见……”
“郭叔这是作甚?”李善下马挽起郭朴,“郭叔几度襄助,某感念在心,今日难道要以高低而疏吗?”
郭朴有些为难,说到底他是李家门人,并无官制在身,而如今的李善已经不是前年初次相见的那个少年郎了。
李善不以为意,有的东西别人不理解,自己也要坚持,他略略问了几句云中县外的事,笑骂道:“颉利可汗倒是无耻……呃,不过也不是坏事。”
顿了顿,李善解释道:“三万农奴,颉利可汗自然不肯全都负担,必然从各地搜集……”
这个李善也猜得到,只不过那人有点没眼力,居然跑到云中这边来,活该挨结社率一顿鞭子。
“都顺利?”
“顺利。”范十一咧咧嘴,眼角余光却扫了扫。
郭朴早就退下了,一旁的张仲坚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在众多亲卫的逼视下缓缓退开。
李善回头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毕竟你才跟在我身边几日,毕竟你以后是要跟着李药师的,这才回头问:“结社率那厮还老实?”
“不老实也没办法吧?”范十一是少有知晓内情的人,小声说:“临行前结社率牢骚话一大堆,说是日后必要讨还。”
李善嗤笑道:“让他来吧……说不定他是第二个欲谷设呢!”
范十一忍不住扑哧笑了,欲谷设那厮……从山东河北到朔州马邑,再到雁门,几乎每次出现都给郎君带来无与伦比的好处。
可以说,李善一次又一次的往上攀登,除了自身的能力、运气和穿越者的先知先觉之外,最重要的推动力来自于两方,一方是李德武和裴世矩,另一方就是欲谷设了。
“那个汉人是谁?”李善随口问:“结社率说是国师……颉利可汗会用一个汉人做国师?”
范十一应道:“小人在云州也听说过此人,据说是颉利可汗登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