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社尔或能使双方罢战,举兵南下。”
“也未必是罢战……”李善幽幽低道,他如今是真的后悔了,早知如此应该遣派亲卫在京兆外找个地方伏击。
如今阿史那社尔在五原郡的处境堪称进退两难,这是在李善的意料之中的,但他也清晰的记得,这位阿史那子弟在两仪殿外眼中的愤恨,以及蓬勃而成的野心。
李善的计谋那是阳谋,阿史那社尔自己也心里有数,但没有退避三舍,没有甘受颉利可汗打压,反而是充当了颉利可汗的前锋,与突利可汗生死搏杀……这不得不让李善心中狐疑。
凌敬看李善神情忧虑,低声劝道:“但有一点是确认无疑的,梁师都虽依附突厥,但这一战绝非突厥的谋划。”
“那是自然。”李善点头赞同,“如果是突厥暗中指使,如今突厥骑兵应该已近京兆了。”
虽然之前一直判断梁师都不会大举南下,所以背后应该没有突厥继之,但事后想想却是一身冷汗,当年数千偏师都能攻破大震关,杀到岐州,若真的是突厥暗中谋划,那仁寿宫的李渊、李世民只怕真的难逃此劫。
李善还在心里琢磨五原郡的阿史那社尔会如何破局,外间朱八敲门,低声道:“范十一回来了。”
“让他进来。”
风尘仆仆的范十一快步入屋,“郎君……定方兄如何了?”
听范十一先问苏定方的伤势,李善心里一松,看来张仲坚那边没什么问题了,倒了杯水递过去,“定方兄没什么大碍,回头托人带个口信,让李家嫂嫂过来陪着……喝口水,慢慢说。”
范十一嬉皮笑脸的说:“那让小人那口子也过来吧?”
“伱这皮猴就是没个正经!”凌敬笑骂道:“若是在军中,斥候回营,不先报军情,主将当斩其首级以慑全军。”
范十一讪讪道:“四百亲卫北追击,梁军先后留了百骑断后,虽然都一触即溃,但梁军逃遁极速。”
“原本以为追不了,即使霍国公也赶不了,没想到庆州、宁州两地已然出兵,在临泾周围咬住了梁军。”
“梁军早已经是疲师了。”凌敬笑道:“看来应该能全歼。”
范十一咂咂嘴,小声道:“入夜后,梁军龟缩在一处山谷,将擒获的几位朝臣推在谷口……”
“诸军不敢进击,两州刺史、霍国公令小人回来急报,请郎君决断。”
李善嘴角抽了抽,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庆州刺史、宁州刺史不好决断,柴绍也难以决断,难道我就好决断了?!
但偏偏自己如今节制诸军……所以那帮家伙就名正言顺的将锅扔到自己头了?
娘希匹啊!
凌敬面色严峻,“有哪几位?”
“太常卿安丰郡公、中书舍人郑德挺、卢赤松,天策府右候车骑将军侯君集、典签苏勖、军谘祭酒窦师纶。”
李善嘿嘿傻笑了几声,太常卿安丰郡公就是窦诞,此人与自己也是旧交,当年自己去太常寺下属的太医署,得起相助……窦氏外戚,而且还兼国子祭酒,还是李渊的女婿,妻子是襄阳公主。
三省中的中书省最重要的职权就是领诏,四位中书舍人来了三位,崔信是被李道玄、周二郎从乱军中抢回来的,另两位就倒霉了……卢赤松是范阳卢氏的头面人物,爵封范阳郡公,郑德挺虽然不熟,但也知道是荥阳郑氏族人。
前面这三位已经来头足够大了,后三位……都是天策府的中坚力量,之前李善还在想以后李世民让谁去攻灭高昌,横扫西域呢,侯君集倒是运气好,没死在乱军中。
苏勖、窦师纶都是十八学士之一,前者是前隋名臣苏威的曾孙,后者也是扶风窦氏子弟,这位比较倒霉,武德四年就去了蜀地,今年三月份才回朝。
“郎君,郎君?”范十一怜悯的看着一直在傻笑的李善,心想任谁碰到这种事也得疯,如果放走梁军,陛下肯定不悦,估摸着陛下都想把梁洛仁生吞活剥了,如果进击,梁军肯定会被全歼,但那六位也肯定身死当场,那郎君一次性要得罪多少人啊?
凌敬示意范十一退下,观察了李善神色片刻后才开口道:“天台山一战,对秦王来说,好坏参半。”
李善回过神来,想了想点头赞同,李渊对李世民的态度是肯定有所变化的,特别是在太子李建成拖延出兵的情况下……据说之前李建成觐见,李渊态度很是冷淡。
但天策府在这一战中的损失太大了,光是大将或死或伤就有七八个,个个都是大将之才,如果选择不救侯君集、窦师纶、苏勖,估摸着李善与天策府众将刚刚缓和下来的关系又要紧张了。
凌敬倒是没说这方面,而是话题一转,“襄邑王、平原郡公败北,陛下有可能会启用秦王。”
这是李世民之前早就定下的策略,冷眼旁观看着东宫如何将关内道西北弄得一团糟……逼得李渊只能启用秦王一脉。
如今差不多算是得逞了吧,只不过来袭的不是突厥,而是梁师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