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经有七八拨的斥候来报军情,李善简单的听了下,正面战场也只有山丘处两千多突厥人还在与张仲坚的前军缠斗,苏定方没能截断阿史那社尔的退路,正在向北追去。
“突利可汗适才也在?”李善忍不住笑了,“果然如此!”
窦轨犹豫着低声道:“可要召苏定方回军?”
“不,继续追击。”李善斩钉截铁道:“武安兄节制左右两军步卒困住这两千骑兵,或可招降,不必赶尽杀绝。”
“是。”
“马三宝、李客师、张宝相三人分率本部骑兵扫荡各处,追击残敌。”
李善看了眼身边的数人,“余者皆随孤继续北。”
窦轨不引人注意的摸了摸鼻子,很是有点尴尬,瞄了眼张士贵、钱九陇……当年浅水原一战,李道玄还没入军,不过这两位都是当事人。
当年西秦大将宗罗睺麾下将士溃逃,窦轨力劝秦王按兵不动,观望战局再做决定,结果李世民执意追击,最终逼降薛仁杲,以毕全功。
目送千余骑兵在短暂的停留后,绕过了山丘,向北疾驰而去,李客师有些失望,这种痛打落水狗的好事……居然没自己的份。
马三宝看了眼李客师,笑道:“要道狭窄,突厥虽溃,但必会死战,殿下是好意。”
李客师想了想也释然,的确如此,这一场大战,突厥看去兵力不足,但实际溃逃的兵力也至少有一两万之多。
一旦被唐骑赶,双方必然会爆发一场极为惨烈的死战,到时候李善、苏定方肯定会让诸位将领轮流冲阵……李客师要是运气不好战死,李善回京都不知道怎么跟长孙氏说。
与马三宝预料的一模一样,此刻北方数里外,阿史那社尔手持铁矛,默然的看着渐渐逼近的唐骑,身后是被逼入绝境导致眼中满是战意的数千王帐兵。
再北方一点,是一条颇为狭窄的通道,此刻正陷入嘈杂的混乱中,只能容三四骑并肩,但溃逃来的突厥兵成千万,谁不想先进,谁愿意落在后面。
即使有突厥将领在整理顺序,但相互之间的叱骂、怒吼就没停止过,马刀、铁矛已经举起,甚至已经有人溅血惨呼。
其实阿史那社尔在短暂的仓皇之后,甚至在遇到段志玄率兵阻拦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刻,如果自己率先逃窜……那一切都不用说了,对面那位也算熟悉的苏定方必定全力出击,万事皆休!
即使自己逃得一命,之前自己通过种种手段树立的威望都将化为乌有,自己即使回到五原郡,也必定元气大伤,族人的离心,铁勒九部的野心,还有那位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的突利可汗……八成已经逃到了原州。
只有亲自断后,自己才能牢牢的将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即使不敌,也能东山再起,而不至于人心尽散。
最先赶到的冯立吃了个小亏,看到这么多溃散的突厥人,试图驱赶溃卒冲击阿史那社尔布下的阵势,结果人家临危不惧,亲持铁矛返身冲杀,立即稳住了局势,就连逃窜的溃卒都跟在这位都布可汗返身,要不是段志玄来得快,冯立说不定还会被困在阵中。
“怎么办?”发髻都已经散乱的冯立有些狼狈,狠狠的盯着对面,“用重骑试试?”
“如能破阵,说不定能擒杀都布可汗!”段志玄也很赞同,自己当年被李善从代州赶回了长安,因此没能捞到顾集镇大战、苍头河大捷的战功,看看当日在代州的同僚吧,不说苏定方、王君昊了,就是昨日才赶到的张士贵、薛万彻就足以让段志玄眼热了。
“轻骑在前,重骑在后。”苏定方面无表情的吩咐道:“缓缓前压,弩箭可用。”
重骑在后,是要给重骑兵留出加速的空间,轻骑在前,是要以小股骑兵试探对方阵容的软肋。
不过苏定方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他盯着战场中,亲卫头领率数十骑出阵,装好的弩箭一阵攒射,对面登时十几骑落马……毕竟战场狭窄,东西两侧百步都不到,突厥兵只能以这样的密集方式布阵。
也就是步卒速度太慢,而苏定方身边也就几十个亲卫带着弩弓,不然只要调集五百具弩弓,足以让对方溃散了。
“郎君到了!”身边的亲卫突然欣喜的高呼了声,他是早年与苏定方一起迁居长安的,也曾长期为李善的亲卫,习惯称李善为郎君。
苏定方回头望去,李善匹马当先,身侧魁梧的大汉手持中军大旗,不过人数不多,也就千余骑兵。
“干的不错!”李善笑着向苏定方招了招手。
这场战事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李善觉得,关键时刻携中军大旗冲阵的自己最多也就三分功劳,想坑别人结果坑了自己的阿史那社尔、突利可汗能占四分功劳,而剩下的三分功劳是属于苏定方的。
在战事刚刚拉开序幕的时候,苏定方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判断突厥有退兵的企图,临时调整计划,遣派张仲坚所部转向攻打山丘,缠住了大量的王帐兵。
而在后方鼓声如雷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