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有些惋惜,同时也记起来了,当日大掠左云县,搜出了好些珍宝,不少都被自己送给十一娘,回京后张氏曾提过几句,其中好些都是中原之物,应该就是那些前隋宗室压箱底的。豚
可惜了,可惜了。
那就再说吧。李善想了想轻声道:如能压得住阿史那社尔,找个由头把襄邑王、平原郡公送回来,而且这边也俘了梁军大将贺遂,可以换人嘛。
突利可汗默默的点头,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入夜了……这是在提醒李善呢。
李善握住突利可汗的双手,情真意切道:兄长此去多加小心,但可一可二不可三,切记切记。
突利可汗脸色微变,知道这是对方的警告,攻打雁门关、顾集镇是第一次,这一战是第二次,第三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送走突利可汗,李善站在原地久久凝望,这位历史帮助李世民覆灭东突厥的年轻可汗究竟会做什么选择呢……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对阿史那社尔的恨意是情真意切,绝非作伪。
突厥必然撤兵。李善看着踱来的窦轨、温彦博,笑道:之前来袭的应该是突利的麾下。豚
窦轨点头赞同,温彦博笑道:此战令都布可汗丧胆,如何敢复来。
李善沉默了会儿,话题一转,今日孤为私送归敌酋,陛下当有责罚……
怀仁此言差矣……温彦博呆了呆,话才刚刚出口,李善已经疾步走开了。
咳咳,咳咳。窦轨咳嗽两声,正准备追去的温彦博才止住脚步,迟疑的回头看来。
彦博当具表弹劾。窦轨面无表情的说:就算要送归,那也应该是陛下才能决断的。
温彦博压低声音,厉声道:士则兄此言何意?
都布可汗元气大伤,若不送突利可汗回返,突厥必被社尔一统,到时候……豚
哎,彦博啊!窦轨叹了口气,打断道:无非是个由头而已。
温彦博呆了呆,犹豫了会儿低声道:如去岁洗劫左云?
窦轨点点头,去年李善率军三破突厥,回军途中纵兵洗劫左云县,回朝后遭多位朝臣弹劾……这次更加夸张,一举击败两位可汗,杀人盈野,军功赫赫,即使再如何忠心,只怕也要遭嫉,更别说如此年轻。
看了眼李善的背影,温彦博反应过来了,走的那么快,本身就是个提醒,但随即温彦博面色一整,士则兄当一同具表……士则兄,别走啊!
正如李善猜测的那样,突利可汗从东侧离去,沿着红水河与阿史那结社率汇合后,突厥的攻击很快就停了下来……之前来袭的不是阿史那社尔,应该是结社率。
走,回草原。突利可汗恨声道:连夜启程。
阿史那结社率迟疑道:夜间难行,万一唐军来袭。豚
不会来袭。突利可汗顿了顿,加重语气道:绝不会来袭。
一方面突利可汗虽然不像阿史那社尔那样看穿了一切,但也明白这个道理,李善在手握胜局,并且在收复原州已经握有主动权的情况下,不会在突厥尚未返回草原之前随意进军。
另一方面,李善在送行的时候,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追击……还盼着你回了五原郡与阿史那社尔斗生斗死呢,怎么舍得杀你?
突利可汗心烦意乱握着马鞭随手抽在一颗小树,的确,正如李善预测的那样,这位可汗如今不再指望通过砍下李善的头颅来笼络族人了,这种希望太渺茫了……这次别说自己,就连阿史那社尔都险些被堵住,更别说那么多战士埋骨山路。
突利可汗现在的目标转到了阿史那社
尔身,一方面是局势所迫,另一方面是从内心深处滋生难以忍受的怨愤。
阿史那社尔是带着几千王帐兵踩踏族人尸骨逃生的,而我却不得不托庇于唐军才得以生还,要不是留了个心眼,必然死在了山谷中。
当然,最重要的是,突利可汗不再信任阿史那社尔,而他也知道,对方不会再信任自己……如果没猜错,现在阿史那社尔八成已经知道了,李怀仁那厮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豚
呃,在这点,突利可汗猜的很准,百泉县北侧二十里外,已经开始撤退的大军中,阿史那社尔脸色阴沉,手里捏着一封信。
八日前的那封信,今日送来的这封信……阿史那社尔很清楚李怀仁在做什么,无非是挑拨离间而已,但问题是就算知道对方是在挑拨离间,自己和突利可汗也不可能再恢复如初了。
如果此战能胜,说不定同盟关系还能持续一段时间,但此战大败,而且自己元气大伤,偏偏自己杀出了重围,突利可汗被擒……本就因为前一封信而摇摇欲坠的关系已经被戳破。
这一次是真的元气大伤,阿史那社尔与康预设汇合之后,不停的派遣人手收拢残卒,到黄昏时候查验,自己携带六万大军南下,其中有四万都是本族兵,结果现在手只有不到三万的兵力。
李怀仁,李怀仁……阿史那社尔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颇有迷茫之色,去年十余万大军围攻顾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