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五日,唐军自百泉出兵东向。
十二月二十七日,唐军生擒刘黑儿,攻占南关镇。
十二月二十八日,那城以西十二里处,唐军、梁军狭路相逢,爆发大战,苏定方指挥得当,挫敌锐气,索周率梁兵后撤,依仗山势而守。
十二月二十九日清晨,熬了一夜的索周放弃了登高望远,虽然天蒙蒙亮,但什么都看不清,索性派了些斥候去查探。
昨日大战,索周自承不敌,唐军主将不管从哪一方面都压倒了自己,但索周不准备放弃,毕竟手还握着三千多士卒,后方那城也还有两千兵力,怎么也能挡住对方。
一旦唐军过了罗家坨,就能正面攻打那城,虽然未必攻得下来,毕竟两侧成掎角之势的红河镇、平峰镇能袭扰唐军侧翼,但那样一来的话,对梁军的压力也很大。
所以,索周没有引兵回那城,而是就地驻扎与唐军对峙,时不时派出小股兵力袭扰,不让唐军顺利修建营地。
但很可惜,唐军主将太鬼了,先是连续吃了三次小亏,诱得索周不断增兵,然后突然亲自率骑兵侧翼冲阵,一次性吃掉了近五百梁兵。
在那之后,索周不敢妄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军一点点的修建营寨。
“真的?”索周瞪着牛眼盯着回报的斥候。
“不敢扯谎。”斥候脸也满是诧异。
索周阴着脸让斥候退下,唐军居然这么快就修建起了营寨,看模样昨晚自己受了一夜的冻,而唐军却能好好的在帐篷内歇息。
昨晚唐军先后八次派遣小股兵力偷袭,梁军吃了不小的亏,其中一次居然被唐军占了个小山头,索周不得不亲自带甲阵才夺回来,索性就裹着皮衣熬了一个晚,现在是又累又困,又冷又饿。
但这不是关键,索周也是沙场宿将,自然清楚,修建营寨说起来简单是简单,困难也困难,只要准备好的帐篷、木架随军,搭建营寨其实不算难,而且如今唐军侧翼有取之不尽的木材。
但问题是李正宝暗通邯郸王,欲里应外合献那城,其中的重点在于拿下东侧城门,使唐军能迅速进入那城,这样的计划讲究的兵贵神速,本就是雪地加山地,唐军为了行军速度,按理来说是不会携带这么多修建营地的工具的。
这说明了什么?
索周狐疑的视线落在了远处,那是被几个士卒看管的李正宝。
这时候,遥遥相望的唐军阵地中有袅袅炊烟升起,索周嘴角抽了抽,摸了摸怀里那个被冻的硬邦邦的馍馍,都不用转头去看,麾下肯定士气低落……人家远程而来,有帐篷睡就算了,居然还有热饭吃,而咱们以逸待劳,太惨了吧。
索周正要说些什么鼓舞士气的话,却见对面炊烟还在,唐军营地大开,千余士卒鱼贯而出,大盾在前,长枪手、弓箭手依次在后,缓缓向西逼来。
“这么早……”索周喃喃了句,“唐军到底想作甚!”
唐军在百泉县附近屯兵两月,看似是因为气候寒冷,天降大雪,但实际在大雪之前完全可以猛攻固原,但最终只是几支偏师试探,连刘黑儿那一关都没闯过去。
梁洛仁与索周有着同样的判断,唐军大败突厥,只怕损失也不会小,邯郸王不欲消耗兵力猛攻易守难攻的固原,这也是他们早早判定唐军欲里应外合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唐军偷袭不果,索周相信昨日唐军肯定是看清了自己身边的李正宝,但唐军却在这儿安营扎寨,还如此急匆匆的出兵,苏定方……或者那位邯郸王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念头在索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指挥麾下士卒开始布防。
很快,索周就发现了,唐军绝不是简单的试探,昨日战中抢占山头的那员唐将手持方天画戟,率先打出一个缺口,后续的唐军士卒举着盾牌一拥而入。
惨叫声连绵不绝,迸溅的血花与正在飘落的雪花在空中交错,双方士卒如同野兽一般,在披洁白毛毯的山间相互撕咬。
站在南侧山头观望战局的苏定方冷漠的看着这些,心里却在想,还好怀仁已经回了中军,否则未必不会选择收兵。
这些年了,苏定方足够了解李善,私下也曾与凌敬颇多讨论,两人都做出判断,那位青年郡王在军略一道并不缺乏天赋,也有足够敏锐的直觉,更能准确的选择战机,甚至在大略颇有建树,但心怀仁慈……说白了,就是不够狠。
如果今日战事是李善主持,很可能会选择收兵,用各种手段瓦解对方的心志,甚至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不能说这种选择是错,但却显得略为优柔,与李善喜首级堆垒京观的名声格格不入。
苏定方陆续遣派千余唐军轮番阵,两个时辰内猛攻了五次,攻势极为猛烈。
双方士卒厮杀极为残,梁军占据了地利的优势,大量唐兵死在礌石之下,哀嚎遍野,而唐军连续五次不间断的猛攻也让梁军极为疲惫,双方都陷入精疲力尽。
苏定方皱着眉头在心里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