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李善觉得有些无奈,这个弯怎么还绕不过去了呢?!
朱玮喋喋不休的说着,嘴巴比较笨的苏定方也偶尔帮帮腔,倒是凌敬一言不发,却用一种莫测的眼神在打量着李善。
李善心里有些打鼓,他准备除了肯定随驾的苏定方,以及身为北衙禁军将校的侯洪涛之外,只带上王君昊和二十个亲卫,将曲四郎、齐老三、刘黑儿等统领和其他亲卫都留在庄子里。
做出这样的安排,李善自然是有自己打算的,但没想到遭到朱玮强烈反对……这也就罢了,朱玮的反对意见也是说得通的,但似乎凌敬那老头儿有些疑心。
李善在心里琢磨,对于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凌敬知道的不多,但也不算少,至少他是知道齐王、封伦之间有着秘密来往的。
仁智宫即将会发生什么,李善现在也很难做出明确的判断,他是根据杜淹、封伦、杨文干、荣九思、齐王、赵元楷这条线与历史上杨文干事件做出的模糊推测。
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身为亲王的齐王必定是受益者,而身为宰辅的封伦必定是主谋者……坊州刺史杨文干八成是个执行者。
问题就在于李善没有办法,也不可能,更不愿意将一切向凌敬坦诚相告……怎么说?
说齐王有可能要造反?
说身为天策府司马,被秦王依为臂膀的封伦与齐王勾结?
李善手里没有任何证据,拿什么来证明自己说的这些?
关键不在于凌敬怎么看,而是李世民怎么看。
那边的朱玮还在说呢,已经从山东、代州说到了关内,用朱玮的话来说就是,你李怀仁心里没点逼数啊,哪次出京不是搅得天翻地覆,就连去年去陇州种地,都弄得……
这下子李善忍不住了,气急败坏的反驳……去年关中大乱,这個锅也要我来背?
你这是不讲道理啊!
突厥南下,梁师都肆虐,这种事和在陇州种地的我有个屁关系?!
抱歉,这个锅我不背!
其实李善嘴上力道十足,心里却是虚的……十之七八,这次出京还真得又要出幺蛾子了,而且和以前一样,自己还是被动的。
凌敬也忍不住笑了,打断道:“怀仁究竟是如何想的?”
李善解释道:“主要是留下人手护佑庄子……你说裴弘大会不会在这期间对庄子下手?”
凌敬微微蹙眉,“大事未定,裴世矩理应不会妄动。”
朱玮还在场,凌敬说的比较委婉,之前就讨论过了,李渊出京避暑这段时间,东宫应该是不会出手的。
在太子没有稳操胜券的前提下,裴世矩不太可能对日月潭下手,难道他不怕女儿以及两个孙子死于非命吗?
所以,在凌敬看来,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李善有些无奈,凌敬这个人精眼睛太尖了,想了想补充道:“其实也是陛下提了一句,仁智宫可没有仁寿宫那么大,从去年九月开始修建,到四月底落成也不过半年而已,仁寿宫当年耗费两年之久,而且还驱使民夫数以十万计。”
凌敬赞同的点点头,“这倒是,比起去岁避暑仁寿宫,此次随陛下出京的人要少了至少六成。”
“长安应无异动,突厥更不太可能南下。”李善分析道:“即使是突厥真的大举南下,坊州与京兆接壤,随时都能回京。”
“不说张三郎领灵州军在西北,还有张武安守御原州呢。”
“如今已无梁国,突厥借道榆林南下,就算势如破竹,也很难抵关中腹地,薛万彻、胡子忠、窦士则、段德操皆为名将。”
“而庄子这边……小侄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要知道裴弘大在庄子里是有眼线的。”
朱玮看了看凌敬,“但二十个亲卫也太少了。”
李善笑了笑,“那七叔与凌公觉得呢?”
凌敬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善,“苏定方、王君昊、曲四郎并百名亲卫。”
“好吧。”李善一副无所谓的神态,“不过百名亲卫,只怕要带上帐篷了。”
“嗯,此番霍国公柴绍领左右千牛卫护佑陛下,也只能带着帐篷。”凌敬看向朱玮,“还有马匹、军械都需要齐备。”
“自会料理。”朱玮点头道:“若是不妥,遣亲卫回报,庄子里还能凑出至少四百骑兵。”
过了会儿,朱玮出去之后,凌敬才将事情摊开说:“仁智宫有异?”
李善装模作样的摇摇头,“只是有些担忧……坊州刺史杨文干乃是太子亲信。”
“所以当日你要调杨文干转陇州总管?”
“嗯,以防万一。”
“但却是被封德彝驳回……”凌敬陷入了深思,喃喃道:“记得在天台山,范十一曾经查探,齐王与封德彝私下有来往。”
现在李善有些后悔了,不应该让凌敬知道那些事,所谓剥茧抽丝,这老头心思深的很,已经快接近事情真相了。
“要告知秦王殿下吗?”苏定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