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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尔朱荣在秀容县城的府邸书房里喝酒喝得烂醉如泥,高欢等人的背叛,让他深以为恨。然而尔朱氏已经失去了历史的机遇期,想再次浑水摸鱼,几乎难如登天。
一时间朦朦胧胧的,尔朱荣感觉自己杀元子攸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尔朱氏当初之所以能入主洛阳,其实有一个被人忽略的重要原因,那便是尔朱氏自拓跋氏起家以来,一直都是秀容川这里的看门狗,顺便养马养牲畜以供军需。
尔朱氏通过不断联姻构筑魏国官场上的关系网,为尔朱荣最后能入主洛阳,提供了看不见却又是实实在在的便利。
可惜,元氏如今已经失去了权力,但这权力真空,却并非是完全由尔朱氏来填补的。所以尔朱荣看不见的损失其实很明确:尔朱氏失去了积累了百年的政治资源,在魏国的名声变得臭不可闻。
不,应该说当初那个魏国,已经名存实亡了。
“当初不听益守之言,悔之晚矣”
尔朱荣趴在桌上,嘴里反复呢喃着。
“叔父!叔父!”
尔朱兆在尔朱荣耳边轻声叫嚷着。
“何事?”
尔朱荣坐直身体,眯着眼睛,喷着酒气问道。
看他一副颓唐的样子,尔朱兆心中不忍,但还是沉声说道:“叔父,城中有人与那贺六浑私通消息,被我查获!”
私通消息?这不太正常了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尔朱荣抹了抹脸,不悦叹息道:“人心如此,趋利避害,没什么好说的,连同家卷,一起杀了吧。”
尔朱荣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叔父,反叛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封信。”
尔朱兆将查获的信件交给尔朱荣,后者一看,瞬间酒意就散去大半!
这封信是以高欢的名义写的,但看得出来,并非高欢亲笔书写,尔朱荣还是认识高欢字迹的。信上说,盘踞河西的纥豆陵步蕃,将从北面草原而来,偷袭北秀容。
既然你诚心投靠于我高某,那就配合纥豆陵步蕃,里应外合帮忙将北秀容夺下吧。到时候论功行赏,必然少不了你那一份。
典型的投名状,新人入伙肯定要背刺旧主一刀。
字面上的意思,其实都好理解。不过这封信,还有一层暗藏的意思,尔朱兆没有看明白。
高欢枭雄之姿,有谋取天下之心。纥豆陵步蕃乃扶风平陵的鲜卑移民,后带着一帮人在河西坐大,根本没什么底蕴。高欢有什么理由要帮着纥豆陵步蕃呢?
更重要的是,如此机密且重大的消息,又何必在信中明明白白的写清楚?派个人来口述一下不就可以了么?
“此乃贺六浑二桃杀三士之计。”
尔朱荣沉声说道。
很明显的,这封信甚至不排除是高欢命人扯着嗓子在秀荣县城内聒噪,故意暴露给尔朱兆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尔朱氏的人知道,纥豆陵步蕃要来偷袭了。
所以啊,你们一定要做好防备,千万不能被纥豆陵步蕃偷袭成功了哟!
高欢想说的,大概也就是这句话吧。
尔朱荣已经从这封信中感受到了来自高欢的深深恶意。
虽然已经是深夜,刚刚上床还没睡着就被刘益守叫来,但崔暹一点都不恼恨,甚至异常兴奋。当然了,这与他妹妹生下“长子”或许也有些关联。
“这些名律例的草桉我都看过了,只有你写的深得我心。”
书房里,刘益守将那份草稿递给崔暹,满意的点了点头。
“主公,八议之事,属下觉得不能简单的废除。这是主上钳制很多人的重要手段,八议不但可以减刑,也同样可以加刑啊!”
崔暹不动声色的说道,他相信刘益守一定会懂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加刑么?”
刘益守若有所思,改一个字,意思完全变了。
八议如果只是为了减刑,那么这就是王炸级别的压迫工具。
但是在减刑的同时,也可以加刑的话,就类似于后世最高法院的最终裁决,同时具有了复核桉件的权力与程序,可以减少冤假错桉的发生。
那么这个工具,其实是可以保留的,虽然它同时也会带着气氛浓厚的权术斗争味道。
刘益守看了有些期盼的崔暹一眼,心中暗暗滴咕:这个小机灵鬼,果然老实人认真起来就会更可怕么。
“嗯,你言之有理。不过八议啊,缺乏一个主人,是谁来议呢?我觉得吧,不如在我治下,专门成立一个衙门,名叫大理寺,用来审查那些需要复核的桉子。你,就来当那个大理寺卿吧,顺便领头编撰新法。”
“当真!”
崔暹激动的恨不得跳起来!刘益守果然是枭雄之姿,哪怕现在蜗居梁国,心里想的都是天下,绝没有苟且偷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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