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九天前。
围绕着台城的争夺虽然是萧纲与萧绎两方的恶斗,但是密切关注局面的人,就包括但不限于屯兵京口的萧纶、与建康相距不远,在破冈渎上重要节点宝堰上隐藏行踪的陈霸先。
还有在寿阳引而不发的刘益守。
得知萧绎动员建康城内除了台城以外几乎所有地方的人员来堆土山的时候,每个暗地里观察战局的未入局之人都意识到,决战的时刻已经要到来。
京口城的府衙书房里,最先得知建康城内具体情况的萧纶,就兴奋得不能自已!
“德基韦载表字啊,本王……本王实在是心痒难耐!现在我们可以出兵了么?”
萧纶一向都是个急性子,但好在他还比较信任韦载,而且之前的败仗,也让他明白了很多道理。比如说真刀真枪的上,他的人马肯定不是萧纲和萧绎的对手。
“殿下,末将已经整顿好兵马,随时可以出兵。不过嘛……”
韦载面带笑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京口陆路通往建康,骑军朝发夕至,步军今日出发明日天黑前便可抵达,道路十分宽阔平整便于行军,梁国应该找不到比这条路更好走的道路了。”
言外之意就是:还可以再等等。起码等两边打起来以后再说。
京口因为是军事重镇,拱卫建康,南朝之前的孙吴时期就每年维护。建康往京口的道路,是官道中的官道,再昏庸的南朝皇帝也不会不修的。
事实上,南朝历来皇帝的重要逃亡路线中,最便捷的便是出建康到京口,再从京口坐海船出海。
韦载这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单看距离,或许破冈渎的某些地方到建康直线距离更近一些,但若是在同一时间打探到消息,则一定是萧纶的人马最先抵达。
“此战,你有把握么?”
萧纶沉声问道,一脸紧张。
“殿下,争夺帝位之事凶险异常,任何意外都可能导致功败垂成,哪里谈什么把握?”
韦载一脸苦笑说道。
海船出海的时候,都时常有雷电噼到人的。
如今是起兵造反,哪里能谈什么十拿九稳,不过是尽人事知天命罢了。搏一把,还有机会。放弃的话,只怕,不,应该说一定会不得好死。
自古华山一条路,有进无退。
“那就再等等?”
萧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等是要等的,但殿下可以将浮财都分给将士们,接下来如果输了,要这些身外之物也没什么用了。”
韦载耐心的建议道。
萧纶微微点头,广陵扬州、海陵等地都不可守,唯有入主建康,才能死中求活。韦载说得很对,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为何我们不走水路呢?从京口出发走破冈渎,不是更快些么?”
萧纶有些不解的问道。
韦载摇了摇头道:“若是走破冈渎,只要随便什么人在河道上筑起堤坝就能拦住我们。这条沟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过宝堰的时候还要纤夫来拉船,实在是变数太多。”
既然是出兵,那就要考虑到很多意外情况。韦载是权衡再三,才决定从京口出发走陆路。得亏他是这么决断的,要不然,萧纶还得在宝堰跟陈霸先打一场“预选赛”。
“那就再等几天吧。”萧纶无奈叹息道。对于急性子的他来说,现在的情况真是如同烧心一般。
……
破冈渎,自句容东的小其至丹阳西,水位的极限高低落差,竟然有十多米!而宝堰所在的地段,就是最高处。这里跟当年曹操修枋头有些类似,船只要爬高,都有所谓的“滑道”可以使用。
当然,船只爬高需要纯人力,需要很多纤夫来拉纤。在人口稠密的建康周边自然是不存在找不到人的问题,不过梁国其他地方就无法开凿类似的人工运河了。
陈霸先屯兵宝堰,并未惊动打得热火朝天的萧纲与萧绎。自从陈霸先发达了以后,他的兄长陈道谭,亦是从吴兴老家追随于他。
队伍里陈霸先的乡亲与熟人极多,可以说是萧映麾下凝聚力最强的一支队伍了。
“兴国,萧绎已经命人在台城外堆土山,我们要怎么办?”
说话的这位中年人,是陈霸先的兄长陈道谭,此人亦是自幼习武,弓马娴熟。缺的只是带兵机会和战阵经验而已。
“狼与虎恶斗,猎人要出手,定然要到两边精疲力尽之时。如今萧绎还有很多余力,台城内精兵亦是不少。我们现在出手,天子未必会感激,说不定还会猜忌殿下萧映。
不如静观其变,等二者相斗死伤惨重之时,再出手亦是不迟。”
陈霸先的话用简单易懂的语言解释一下就是:萧绎现在兵强马壮,现在他们这点人上去就是送。只有等萧绎攻破台城全军压上的时候,背后捅刀才有获胜的可能。
“殿下这一日催三次的,已经按捺不住了,唉,再等下去也是……”陈道谭叹息一声说道。萧映的使者一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