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认为,段韶的建议很合理,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干脆等到冬天汾水结冰再开始攻城吧。到时候把攻城器械和补给运到河对岸的玉壁城下,都要方便不少。
至于段韶所表现出来的悲观情绪,则是被高欢选择性无视了。
于是高欢命段韶先行渡河,在玉壁城下设立大营,堵住玉壁城南门,不让城中军士外出。又写信给镇守平阳的张保洛,命他带兵增援,顺便督办粮草,源源不断从平阳运抵现在修建的城池。
他已经决定在此地大干一场,为了表示攻克玉壁城的决心,高欢将他现在下令修筑的城池,命名为“高王城”!
……
北面烽烟再起的时候,南面的刘益守也没闲着。一篇《占山格的奏折送到建康宫,独辟蹊径的“检地运动”开始。
然而刘益守却遭遇到空前的阻力!
之前推行土断的时候,无论是老牌的世家豪强,还是因为战功而兴起不过数十年的寒门转豪门,都觉得那不过是在玩权斗罢了。
真正的土地改革,是不可能推行的。事实也证明了那些人的预测,刘益守收拾掉了部分不听话的世家,打击了部分不合作的寺庙后,筹措到了足以军用的粮草后就收手了。
而现在,这些人对刘益守的政策却开始空前抵制起来,朝堂内外,除了刘益守的亲信外,其他人几乎是清一色的反对。
原因无他,因为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刘益守的策略,看起来似乎极有可能成功推行下去。
刘益守一看就是个懂行的,提出的策略刀刀见血,却又让你无法反驳。
世家豪强们其实根本就不怕均田制,推行均田制的人,其实也都不过是些不知道民间疾苦,连一顿饭都张罗不清楚的理论家。
生产资料的宝贵,不在于田亩,而在于山川湖泽。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上位者们就算是采用了均田制,让普通百姓也能分到了足够的田亩。
但是,这样子普通百姓就跟世家在经济上处于同一起跑线么?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有田,甚至还有桑田这些种植辅助经济作物的,可是,你要生活,总要取暖生火吧?
你要不要去山林里面砍柴?
来年耕种土地,为了肥田,你要不要把池塘里的淤泥捞起来?
吃不起猪牛羊,你要不要去河里抓点鱼补充点蛋白质?
林林总总的多不胜数。
底层人真正依靠的不仅仅是田亩,甚至就不是田亩,而是田地附近的山川湖泽!
不好意思,这些全都是世家豪强和本地大户人家所有的!并且权力受到官府保护!
你要砍柴,没问题,给钱就行。
你要打渔,可以,给钱就行。
实在给不起钱,派人去大户人家那边做工吧。
底层百姓就摆脱不了类似的束缚,日子只会越过越苦。
而现在,刘益守在中枢提出:虽然我不分田,但是本地那些山川湖泽,就划定范围,让普通乡民们敞开用吧!
类似改革,虽然在名头上一点也不起眼,让世家豪强们不好意思站出来明着反对,然而它起到的作用,却是均田制所不能弥补的。
此策一出,建康城和周边地区瞬间就炸开锅。在某些人的策动下,建康周边有数千乡民聚集在台城南门外请愿,恳切要求官府通过《占山格的法令。
刘益守不得不亲自出面,承诺该法令会尽快颁布并实行,这才将乡民们劝回了乡里。
这天刚入夜,刘益守就在鸡鸣山所在王府的书房里,与陈元康等人商议强推《占山格的事宜。
说实话,不仅是普通的南朝豪门世家对刘益守的举动不理解,就连陈元康和王伟等人,也看不懂刘益守的操作。
所有理想的背后,都是红果果的利益驱动。无非是短期的利益或者长远的利益罢了。他们也想知道刘益守图的什么。
“主公,推行《占山格所遇到的阻碍,远超想象,我们要不要暂缓?”
陈元康疑惑的问道。
在北方,没有类似的法律。因为那边民风彪悍,平时都以拳头说话,推行类似山川湖泽的管理细则毫无意义。
更是因为连年战乱,世家都是以坞堡为单位,亦兵亦民,实在是管不过来山川湖泽。久而久之,也就放任自流了。
类似的矛盾一直到杨坚建立隋朝后才爆发,又因为隋朝的短命显得不起眼,一直到中唐时期才如火山喷发出来。
“长猷啊,我问你。我娶了长城公主,是不是萧氏宗室和那些本地王谢大族,就当我是自己人了?”
刘益守微笑问道。
陈元康微微摇头道:“那显然不是。”
萧玉姈如今在萧氏宗室里已经成为了一个贪慕男色的非主流,她对刘益守的如胶似漆,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如果我拼命去讨好这些人,他们就会对我感恩戴德么?”
刘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