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建康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外城郭”,但建康的核心台城反而是守备异常森严,远超历朝历代内城,用“浓缩就是精华”来形容也不为过。
不过今日的台城,却是南门大开,允许建康百姓按照指定的路线,前往新设立的衙门“大理寺”去听审。
按照某些官员的说法,便是“理不辨不明”。所谓的道理,不是哪一个人的道理,而是天下人的道理。所以无论是世家子弟亦或者平民百姓,今日都可以有序前往旁听。
今日审理的案子,便是因新推行的占山格法令而导致句容县民乱的那点破事。
因为参与人数众多,又因为大理寺空间有限,旁听者众多,所以人犯都是一个一个的从后堂被带到大理寺大堂上进行审理。
虽然这里到处都挤满了人,但因为事先准备充分,调度有序,倒是没有显得很杂乱。
“开始吧,这么多人等着呢。”
刘益守打了个哈欠说道。
担任大理寺卿的是梁国大儒周弘正,吴明彻的老师。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无奈的看了刘益守一眼,有句不好听的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某个人在这里“拉偏架”,显得非常碍眼。
“哎呀,本王今日来就是凑热闹的,周公要审问请随意,不用在意我的看法。本王是不会对案情发表任何意见的。”
刘益守往后面退了几步,站到了周弘正身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嗯,崔县令,你可以审案了。”
周弘正眼神疲惫的看了崔士谦一眼,似乎是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不,是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他又瞥了一眼在旁边角落里老神在在的刘益守。
这一切都是刘益守布下的局,案子的结局也早已注定,所谓审案不过是走过场而已。
偏偏自己被牵扯其中不能脱身,周弘正心中大骂刘益守卑鄙无耻,却又一点办法也没有。
毕竟,以王谢为首的世家大户,还有各地土豪在朝中的代言人,都在对自己施加压力。他唯有依靠刘益守,在形式上把这个案子审完,才能对彼此都有个交待。
否则两面不讨好,死期不远也!
“带张石蛋上堂。”
崔士谦面无表情的对一位小吏说道,大堂外旁听的人一阵哄笑。底层百姓嘛,叫什么名字的都有,石蛋,狗剩之流的不可胜数。
不一会,一个被刮掉胡须,剃掉头发的犯人被带到。刘益守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崔士谦从政多年,又是崔氏一脉的掌门人,办事果然老道得很。
剃头刮须,乃是极大的羞辱,也是暗示此人永无翻身之日!也就是说,无论此人有罪没罪,在外人看来,他都是有罪的,样子看着就像是坏人!
这种强硬姿态,不仅是给周弘正看的,更是给建康城内大大小小的世家们看的!
崔士谦很机敏的领悟了刘益守内心的真实意图。对方根本就没打算跟那些腐朽的世家豪强们讲什么道理。
愿意陪着你玩“斗法”,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看点罢了。占山格无论如何,刘益守也是要强力推行下去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现在的梁国政权,能够得到社会基层的支持,也让底层的百姓从战乱中恢复些许元气。
“张石蛋,几年前你曾杀人为盗,后隐姓埋名给人当看家护院的,可有此事?”
崔士谦怒视堂下的犯人大声呵斥询问道。
“不不知道官爷问的杀人是哪一次?”
张石蛋战战兢兢的,居然把心中所想的话说出来了。
大堂外一阵嘈杂,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
“杀人偿命,看来你手中人命不少,自己都不记得了。来人啊,带下去,秋后问斩。”
崔士谦冷脸说道。
如今的季节就是秋后,所以此人明日午时便会杀头,但是听上去好像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活。在场只有很少人明白崔士谦的狠辣。
对方不是在审案,只是在判刑而已。
“带下一个上堂,李善行。”
崔士谦一脸古怪的念到一个“奇怪”的名字。
“周公,此人名善行,身上却背了好几条人命,证人证据确凿。足以见其辜负了父母之望,乃是大不孝之人。
此等人渣,不如直接斩了吧?”
崔士谦询问周弘正道。
这个理由非常荒谬,但又不影响对于事实的判断。崔士谦为什么要这么耍无赖呢,因为他就是要作出某些姿态,给建康城内某些冥顽不灵的人来看啊!
“崔县令言之有理,请自便吧,本官并无异议。”
周弘正一脸麻木的说道。
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走过场而已,难道还想他拍手叫好么?
这一刻,周弘正内心感受异常复杂。
“带下一个。”
崔士谦依葫芦画瓢的审案,根据刘益守之前的暗示,一炷香之内解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