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不要去故意破坏已有的规则,通俗点说就是顺其自然。
而无目的的标新立异有时候只是自取灭亡的另类说法。
但当你没有实力的时候,在处于不利于自己的规则下,就不得不行事百无禁忌,努力改变规则,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然后开始重新制定对自己有利的规则,并让其他人遵守你制定的规则。
这便是所谓:逆取顺守。
逆取是会导致灾祸的,是在特殊环境下不得不去做的那些离经叛道之事。常常有极大副作用。
这一类的事情,并不需要一直做下去。
比如说你要给自耕农均田,就不能对同一个人一直均下去,政策制定了就要稳固下来,不能朝令夕改!
为了重回正轨,就必须要“无咎”!无咎便是对自己做错的事情承担责任,无怨无悔,并且不再错下去。
于分田来说,就是会得罪权贵,遭到权贵们的反噬,承担反噬的后果,做好善后工作。概括说就是革命不怕流血牺牲。
没有必要性,就不要继续逆取,占据了优势后,就要制定规则,让所有人都顺从规则。
否则,持续的“逆取”,最终就会自取灭亡。
历史上无数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无不是因为持续逆取而不知道顺应规则,重新制定新规则而自取灭亡的。葛荣的覆灭,根本原因便是他一直在“逆取”,却不懂得“无咎”与“顺守”之道。
刘益守之所以不愿意亲自动手杀萧氏族人,就是担忧将来萧玉姈的孩子对着自己举起屠刀。
父亲能办的事情,没理由儿子不能办。
如果那样的事情实在是无法避免,刘益守觉得起码不应该在他有能力避免的时候就开这个坏头。
如果是萧氏族人是被别人杀的,那便是他们自取灭亡,与他刘某人无关了。
刘益守已经过了“逆取顺守”的劣势阶段,当初在洛阳的时候,他便是处于“逆取”阶段,行事无所顾忌,哪怕给尔朱荣当狗头军师也无所谓。
如今已经处于“顺取顺守”的优势阶段,就没必要去做那些影响不好的事情了。这跟高欢当年在洛阳银辱胡太后,如今在邺城却开始爱惜羽毛是一个道理,异曲同工。
刘益守是分得清好歹的。
“那主公的意思是……要惩戒萧坚等人,以儆效尤么?”
阳休之皱眉问道。这么搞虽然是树立了大义,但好像对将来劝降敌对势力相当不利啊!
“不要那么死板嘛。”
刘益守摆了摆手说道。
“就跟余孝顷和黄法氍说,萧坚诈降,图谋不轨。请他们稍微处理一下吧。无功不授禄,他们寸功未立,我怎么好向朝廷给他们求官呢?”
刘益守嘿嘿一笑,阳休之心领神会,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江州本地豪酋实在是看不过萧坚等人杀父求荣,想要为萧纶讨回公道。
这可跟那位一直悉心守护着梁国的顶梁柱没有一点关系的!
众怒难犯,不是刘益守不想救萧坚等人,而是目前情况不明,那些江州本地豪酋动手又太快了,为之奈何?
啧啧啧,阳休之一阵感慨。
萧坚在书信里推脱责任说一切都是萧纶的错。
刘益守同样的是推脱责任说不想杀萧坚等人。
同样的目的,手段云泥之别,这便是蠢材与枭雄的区别么?
“属下这便去传令。”阳休之行礼之后就要走。
刘益守连忙叫住他说道:“嗯,不过稍微注意一下,让余孝顷去打豫章城,让黄法氍去打鄱阳县,顺序不要弄错了。”
“这还有顺序问题么?”
阳休之完全搞不懂刘益守到底在想什么。
“之前承诺黄法氍以后会担任豫章郡太守,可他若是现在占了豫章郡,便有可能拉下脸来求我现在就地封赏他为豫章太守。
到时候我若是不同意,他便有可能撕破脸。反正已经占据了豫章郡,黄法氍根本不怕翻脸。多得一寸土地都是赚的。
而余孝顷将来的驻地是青溪古城,那边离黄法氍的家乡很近。余孝顷若是不肯离开豫章郡前往青溪古城,便是对黄法氍失去了制约。
黄法氍正好找个由头向余孝顷开战,然后寻求我的支持。
如此安排,便是让他们互相制衡,互相都不能轻举妄动,要乖乖的把豫章郡让出来让朝廷的兵马入驻。所以此番传令你可别说错话了。”
“明白明白,属下这便去传令。”
他是跟着刘益守一起从北方过来的老兄弟,如今终于体会到“奉天子以讨不臣”的妙处了。
这一招刘益守还真踏马会玩啊,玩得枯树上都开出莲花来了!
一时间阳休之心悦诚服,对刘益守十分钦佩。
……
萧纶的意外身亡确实是惊呆了江州本地豪酋。但很快刘益守的军令便传达到了余孝顷与黄法氍的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