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狗来了。
他们以为等待他们的将是里应外合,将这个山寨血洗,可实际上却是猝不及防的埋伏。
在人最困乏的凌晨,一场短兵相接的厮杀爆发了。
“杀……”
江辰又点了一支烟,坐在门槛上默默看着。
夜很黑,他只看到你来我往的模糊人影,只感觉到那股子血腥决绝之意,却分不清谁是谁。
厮杀声、指挥声、痛呼声,还有临死前的呻吟悲鸣,声声不绝于耳。
江辰的脸色很冷竣。
一群人与另一群人以命相搏,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
女真人VS汉人。
他想到了红袄军。
曾读过的信息一股脑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汉人一直被金人残暴地压榨、屠杀,最终各支以红袄为标志的农民起义军报复性反屠回去!
遗山先生记载了这一段惊心动魄的血腥历史。
【仇拨地之酷,睚眦种人,期必杀而后已。不三二日,屠戮净尽,无复噍类。至于发掘坟墓,荡弃骸骨,在所悉然。】
遗山先生是元好问的别名,写“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那位大牛。
中原地区的女真屯田军有数百万人,到最后除了逃走的些许,几乎死净。
连坟墓里的骸骨都不放过,这是一种怎样刻骨铭心的仇恨?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捂着小腹经过他的跟前。
是敌人。
江辰摸索着捡起一块石头,一边向那人狂奔,一边猛吸咬在牙间的烟。
炫某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短,那红星忽然间变得耀眼。
“劳资砸死你!”
他使出全身力气砸向那只摇摇晃晃的脑袋。
对手本就受了重创,对这一击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砰然倒地。
死了。
仍叨着烟的江辰满脸狰狞。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虽然杀得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以前的他连架都没怎么打过……
嗤……
他正不由自主地因第一次杀人而全身颤抖时,忽然有一朵烟花窜上漆黑夜空,轰响,绽放。
但却不是五彩斑斓,而只有红,如鲜血一般的红。
世界因此有了一刹那的明亮。
孙恒的刀,正扎在敌人的胸膛上。
刘安的手,正拎着一个脑袋。
有山贼痛苦倒地……
嗤……
又是一朵。
再次有了刹那明亮。
片刻之后,远方夜空竟也有同样的烟花腾起。
然后是更远处,一模一样的烟花。
江辰这才知道,烟花原来是求援的信号。
也是,山寨之间,确实该守望相助互为援军,否则仅凭各自这点人手,早被剿的一干二净了。
这一朵朵回应的烟花,就像一剂强心针一般,让山贼们集体爆发出了怒吼。
“杀……”
金狗是趁无月之夜前来搞偷袭的,所动用的人手并不多,否则容易暴露,如此光凭刘安自己也能吃得下,毕竟占着主场地利以及埋伏的优势。但此时整个世界都漆黑一片,谁也不能保证对方是否还有后手,为求稳妥,当然得先求援。
于是在一朵接一朵的烟花腾空后,金狗只能选择风紧扯呼。
受了埋伏,本就损失惨重,要是还不逃,等刘安的援军赶来,估计一个都走不了。
这只是一场规模很小的仗,就连交战时间也不久,双方一共丢下了数十具尸首,且是以金狗为主。
……
虽然打了个胜仗,但第二天的山寨中并没有什么喜庆的氛围,反而挺沉重压抑。
原因一是因为虽然对方损失很大,但己方也不是没损失,一样死伤好些。如此身为曾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会生出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之感,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二则与金狗有关,昨夜丢下那么多尸首,会甘心吗?
将来,对方真若下死手,其实根本守不住,无非是人家愿意付出多大代价的问题。
正因为此,刘安天一亮便出去奔走了,还表示今晚寨子里会设宴,不仅是犒劳,也要请其他当家共商此事。
太阳越来越高。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一碧如洗,明媚的阳光洒在近处远处的那些绿意盎然的山头上,整个世界都是不染一片尘埃的明净。
山寨门口,江辰向身边的孙恒道:“如昨夜这般的动作常见么?”
“不常见,当然,围剿肯定有,不过从未如此过,很毒、很狠。若不是你,昨夜咱们便算交代了,而且是全都不明不白的交代。”
“嗯,之前金狗那边是否有什么调动?”
孙恒想了想,回道:“猛安乌克……猛安,猛安谋克,这是女真人亦军亦民的屯田军。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