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风，神色复杂。

“无风”

云无风合着双目，听见白洛音的声音，他微微一笑，并不睁开眼，只是道：“师兄是来看我这个罪人的？”

“无风，当年之事我已知晓。这么多年来是师兄错怪了你，对不起。”

“错怪？不怪你错怪，要是我，我也会最先怀疑场上那唯一的一个魔。”

“我只想问你一句，师兄。”云无风缓缓睁开眼，看向白洛音。

“你不恨吗？你不恨那些魔族？不恨我吗？”

“是他们，是他们杀了师父！”

“你不恨吗？师兄，你难道不恨吗？！”

看着云无风几近癫狂的模样，白洛音皱起了眉。

“师弟，直到凶兽祸世之后，我才明白了一件事，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立场的不同。”

“我们与魔族争斗了几千年，不死不休，可到头来我们得到了什么呢？是无尽的痛苦，是血的教训。”

“我们在责怪那些魔族杀害我们的手足，可我们不也在做着和他们一样残忍的事吗？我们的所作所为，与魔族又有什么差别呢？”

“打上所谓正义的旗号，难道就能掩盖我们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生灵的事实吗？”

云无风闻言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渐渐消失，目光越来越冷。

“借口！都是借口！你不过是屈服于那魔神的淫威，白洛音，你怕了，你这个懦夫，你怕了！”

白洛音闻言摇了摇头，他缓缓道：“师弟，你入魔了，你的心早已在师父死的那一刻便入魔了。”

“师弟，你知道，师父当初为什么会执意要收留你吗？”

“师父他啊，也在赎罪啊，在为死在他手上的无辜魔族生灵赎罪啊。”

“师弟，魔族也好，仙族也罢，手中沾染着无辜生灵鲜血的我们都是罪人。”

“更何况如今，残杀着我们同胞的，是凶兽啊！”

“师弟，好好想想，你是谁！你不仅是一个魔族，而且更是这受惠于大地的生灵，你怎能忍心与那凶兽联手，看着这片大地被践踏，被屠戮？”

云无风听了白洛音的话后喃喃自语道：“我是谁我是谁我是魔还是云无风？”

“我恨得到底是魔还是背负着魔族血统的自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看着抱头哀嚎的云无风，白洛音眸中满是不忍，他袖底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后又缓缓松开，他别过脸不再看云无风，只是道：“无相城主，行刑吧。”

白洛音话音刚落，他们脚底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漩涡，云无风停止了哀嚎，他似清醒了一般，喃喃自语道：“师兄，师父会讨厌我这个魔吗？”

“不会，师父从来不会因为你是人还是魔而厌恶你。”

“那就好，那就好。”

云无风含着泪笑着，一点一点被吸入无相城。

在漩涡消失后，白洛音久久矗立在原地，直到他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才如梦初醒般转过了身。

“不孤”

“白掌门，如今云无风的事情已然处理好，今晚结盟之事也将有结果，还请白掌门再耐心在小三千境中等候。”

白洛音闻言皱了皱眉，问道：“你要去哪吗？”

“绮华仙姬在我境内走失，作为东道主，我定是要去寻回仙姬的。白掌门且放心，待结果一出来，右使与三位魔君便会给仙族与人族一个交待。”

白洛音心中清楚绮华仙姬走失的事情恐与云无风有关，如今凶兽之事已是燃眉，宁不孤定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小仙姬走失而如此劳心费神，她完全可以交给其他魔去寻，除非仙姬对于众生来说至关重要。思及此，白洛音郑重的点了点头。

宁不孤心中清楚白洛音定不会阻拦她，便放心的准备离开，正当她欲走时，忽闻身后的白洛音低声道：

“不孤，你恨为师么？”

宁不孤闻言，步履一滞，她垂下眸，认真的想了想后道：“以前恨过。”

“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