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低声音笑道:
“可是那人?”
童子手捧熏香炉将眼闭上,微笑点头不语。
“嗯……”
晋王轻嗯一声,收回目光,低头扫视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几个女子尸体,最后停留在那位中年巫女身上。
童子捧着熏香跟上来:
“怪不得殿下此次愿行此大险之事,原来是在老夫之后,另有一道后手,只可惜老夫事先不察,出手过重,误将此女也一并劈死。”
晋王闻言冲金枢阳挑眉笑道:
“你都已知晓?”
“此女亡魂已被我敛入炉中,我自然已知晓她是单于王庭潜在巫庭的细作,方才又从土卫司的口中析出那巫女吐入的气息,方知原来是“那人”勾连漠北巫庭的好手来行刺殿下,一方要夺储位,另一方欲谋大梁,想必那人与巫庭背后还有更多交易,由此前因后果便都已串联起来。”
晋王闻之,背手望着薄雾笼罩的江面微笑不语。
这边嘉菲却在连声问道:
“程兄,他二人嘀嘀咕咕议论何事,你可都听到?”
程羽沉吟一下,传音道:
‘这位晋王将自己作为钓饵,连续设置三番后手,五卫司校尉、那位被唤作金师叔的童子、以及九个巫女之中,除了其中一个被夺舍之外,另外至少还有一个,也是这位晋王安插的后手。’
“果然!我就说嘛,小奴家一打眼便瞧出,那群巫女貌合神离,必有内讧。”
‘若果真连你这外人都已看出,也许那位晋王安插的后手恐怕早已暴露,只不过那老巫婆子要借这次深入大梁行刺之际,顺便除掉身边细作,只不过没想到最终命丧在老情人手上。’
‘唉!那童子行事泼辣,下手毫不留情,居然将自己多年的旧情亲手劈死,如此淡然薄情,就是修行再高,又有何意?’
嘉菲在识海内叹道。
‘你这猫妖又胡思乱想起来,修行之事,本是逆天而为,有人浓情,有人寡情,但若不能坦然处之,种种执念皆会成心魔。’
程羽淡淡说道,其实在他看来,这猫妖灵动非常,极为聪慧,但有时心思、情绪又太过跳跃,难免会悲春悯秋,难以沉淀下来潜心修行,这也是她遇自己之前,开灵智三百余年,却远未到化形之境的缘故。
程羽看着嘉菲那颗玄青色妖丹,心中思忖道:也不知这猫妖,最终能修到哪一步。
嘉菲却是一脸不服:
“大道为艰,我辈更当勇往而前,敢爱敢恨,方不负这一世修行,哪怕逆天陨灭于劫……”
“罢罢罢,莫再逞口舌之利,目下你最该担心的,应是这一戏班子人的安危。”
程羽连忙将要立旗的猫妖话头打断,只因已有几个黑衣健仆当先恢复过来后,彼此低低招呼几声,便虎视眈眈向戏台这边走来。
嘉菲从后台门边看去,柳眉微蹙,粉拳渐渐攥起。
“要灭口吗?”
猫妖传音给程羽,却被妖丹内的胡媚子插嘴道:
“妹子莫慌,若真在此处打起来,下面那些个三脚猫妹子不用担心,倒是那男童子不好对付,不过妹子有上仙护佑,还有姐姐我在,咱们三个打一个,有何惧哉?”
嘉菲闻言起初并未理她,待听到最后言及三个打一个,便再忍不住:
“呸!说什么三个打一个的浑话!你五家皆是这等以多欺少之辈?再者说来,你又能抵个什么用?”
胡媚子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只得再次盘膝而坐,呼吸吐纳之间,两耳再不闻丹外事。
“你只在我结界之中,便管保你无事。”
最终,还是立在高处的程羽传音过来,方才令嘉菲嘴角微微扬起,捏得紧紧的一对儿小粉拳也渐渐松开。
“放宽心。”
程羽又补上一句,猫妖心中一甜,嘴角微微扬起。
“都速速起来!快!大官人要问话。”
五六个健仆将戏班众人哄到一处后,如赶羊一般将其向戏台前那片空地赶去。
着戏装的嘉菲伴着几个戏班中的婆子女眷一起,缀在“羊群”最后。
此时渡口镇上暴雨已停,连带着江面薄雾也尽散去,月朗星稀,火光烛天,原先地上七具巫女及健仆刺客的尸体都已被贴上符箓,混做一团堆在一辆马车中,只唯独老巫婆子诺佩斯的焦黑尸首无人敢碰。
另外,不远处树林内人事不省的黑衣校尉,也被胡乱裹上一件外衫,抬进旁边另一辆车内。
晋王在众星拱月之中,将戏班中人扫视一遍,终在人堆中寻到那位俊武生,他招手向嘉菲扬道:
“小友近前来。”
嘉菲见终是躲不过去,便轻轻拨开身前戏班众人,一步慢似一步地向前挪去。
对面晋王一行人看去,皆以为是这位俊武生胆怯不敢近前,哪知猫妖却是不知程羽结界的范围实际有多大,担心会走出程羽所布结界外而已。
忽的她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