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佐臣从未想过柳新明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这可是大华制表长的第一工匠啊!
“人没事儿就好。”
但事已至此,他没法说出太多安慰的话来,人还活着,那就有希望的。
“而且,这里是同仁医院,同仁医院的医生,医术很高,你不用担心。”
柳新明微微点头,既然说不清楚,他也就不说了,他昨天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呢,这还没死。
老祖宗有句古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觉得他这福气啊,还在后头。
见柳新明的模样,丁佐臣微微叹气,身后的工友们,也放下了手里的篮子,是买的一些苹果。
“对了,亚君应当近些日子也就要到上海了,晚些我派人去接,你放心。”丁佐臣继续道,“你啊,好好养伤,其他的都不不必担心。”
柳新明微微点头。
实际上,今天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后来他听护士说,他现在脑袋上一大块都是没有骨头的,要特别小心,不能压着,也不能乱动。
但看到那个怀表,他还是用右手颤颤巍巍的拿了,递给丁佐臣。
“这是要送给亚君的吧?这盘面裂了,有伤痕,我先拿着,给你换一个好的,表整个还是能动。”丁佐臣检查了一番,而后叮嘱。
“嗯。”
“我还给你请了个看护,你现在一定听医生的话。”
“对啊,柳工,厂里你不用担心。”
“你好好养身体。”
工友们也都纷纷开口,相比起丁佐臣这个厂长,他们更喜欢亲近柳新明。
柳新明也是有了笑容,表示应下。
的确,既然还活着,那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
“至于打你的人,我已经拜托巡捕房那边抓紧些查了。”丁佐臣其实是很愤怒的。
近期刚好有一批货要交,柳新明负责其中一个相当重要的环节,这部分工作可以交给别人,但是柳新明手上的技术,哪怕是他自己都无法替代。
一些还无法流水线生产的零部件,都需要柳新明手工打磨。
“嗯。”柳新明也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实际上,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仇人,他就是从那个巷子里想绕个近路……
“哎……你休息,我们先回去了,住院费我都给你交好了,你不用担心。”
……
柳新明看着厂长和工友们回去,内心也是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这次伤好之后……搞不好会留下其他的后遗症。
所谓的总工,大概是很难再当了。
不过,他也该退休啦。
囡囡都要回国了。
……
军营驻地。
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北风的裹挟下斜斜的落到地面。
江继开站在窗边,看着这景象,也是感慨良多,这雪……可比南方要大多了。
这前两天还好好的天,今天突然就飘了雪,也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不过,是真的冷啊,比上海冷多了。
这样的天气,不喝点儿热乎的汤,吃点填饱肚子的肉,还真是抗不过去的。
“思忠,昨天买的猪,今天让杀了吧,多加姜,多加萝卜,让团里的兄弟都吃点儿热乎的。”江继开开口道。
“好的,营长。”冀思忠应下。
“我去找团长,和他说下这事儿。”江继开叹气,他也知道,自己毕竟还是徐士涛的下级,这种贿赂全团的事儿,还是得和团长说一声的。
事实上,他希望自己不仅仅是要练一营的兵,更希望能把全团的兵都一起练了。
也幸好,后来因为那几门炮,上头给了个团参谋的位置。
这几天来,他也是在实地知道了这边部队里的情况之后,修改着自己带过来的练兵计划,情况,其实比他预料的要差很多。
全团的老弱病残,是真的不少。
但若屯田后勤真的发展起来,也会有安置这批人的地方,只是……若是招精兵,军费就又是一大笔支出。
地方军队可不是中央军啊……上边儿军费给的不比中央军,而且军队里向来有吃空饷的现象……他改不动。
至少,目前改不动。
“团座,”江继开笑着给徐士涛打招呼,“今儿下雪了,我让人把昨天买的那头猪给宰了,让大家吃个肉。”
“你啊,”徐士涛失笑,“家里有钱,也不该这么花,你自己补贴,能补贴多少?你江家,能养得起全国的军队?”
江继开默了默,“能补一天,是一天吧。”
“我无所谓,反正,我不用出钱,还能吃到肉。”徐士涛哈哈大笑,随即又看向江继开,叹气,“你如果还有其他想说的,说吧。”
“我这些天在写些东西,实际上,我不仅仅是想练一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