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便到了四月中旬。
对于并州方面的动向,林朝也没有太在意。
算算时间,距离卢植出京已过去二十多日,刘备的大军应该已经开进了并州地界,说不准已经与反贼打起来了。
至于能不能平灭休屠部与白波黄巾,林朝压根没有丝毫的担忧。
卢植是当世名将,关张赵也是大汉年青一代最顶级的将领,还有荀攸做军师。这等阵容要是灭不了一两波反贼,那将来也不用争天下了。
最让林朝在意的是,在卢植出征后的半个月后,也就是四月上旬末的时候,郑玄也离开了京城,回归故里。
按照他的说法,他并不想当什么博士,此番进京只是为了一个人。
那就是颍川硕儒荀爽,荀慈明。
两人都是这个时代的顶尖大儒,却有一番不为人知的恩怨。
说是恩怨,其实也不恰当。
确切地说,是郑玄的遗憾。
三十年之前,郑玄游学颍川,曾与荀爽有过一次辩论。
郑玄出身寒门,家中数代都是务农为生,自然没什么藏书。为了学问到处游学,其中门阀云集的颍川,便是他向往之地。
当时郑玄想借阅荀氏的藏书,却被荀爽拒绝,两人当即展开了一场辩论。
但是彼时的郑玄能学到的知识不多,根本比不上家学渊源的荀爽,这场辩论自然是败了。
而今郑玄学术大成,又听闻荀爽也同样被征辟为博士,便想着来京城再与荀爽辩论一番,补上三十年前的遗憾。
毫不客气的说,以郑玄现在的学识,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吊打荀爽也是分分钟的事。
只是到了京城后,郑玄才发现荀爽压根没来,心中大失所望。还好遇到了林朝,收了个关门弟子,也算不虚此行。
郑玄已年过六十,自觉时日无多,便想着归居乡里,将来死了也好落叶归根。
临走前的几天,郑玄干脆把林朝留在了府上,日日传授学问。
直到临行前一天,郑玄抱着一大堆竹简找到了林朝。
“子初,为师知你胸怀大志,不可能整日研究学问。但圣人之言,煌煌大义,不可不知。”
郑玄将怀中一大堆竹简放到林朝面前桌案上,开口笑道:“为师即将离京,生平所学之要义,尽在此处,全留给你,望你以后案牍之余,也莫荒废了学问。”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纸张,但只适合书写,却不适合保存。更何况是这等可以传世的经文要义,只有竹简雕刻才能让人放心一些。
望着眼前一大堆竹简,上面字迹崭新,应当是郑玄这些日子特地亲手为自己书写的。
这些竹简不仅仅代表了学问,更是代表了郑玄研究了大半辈子的心血,代表郑玄的传承,不可谓不珍贵。
一想到这些,纵然是林朝,鼻子也有些发酸。
自己与郑老头相识不到两个月,他对自己却如同自家子侄一般,学问更是倾囊相授,不曾有半分藏私。
而今临行之际,更是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了自己,林朝如何能不感动。
大概是看出了林朝的伤感,郑玄呵呵一笑道:“子初不必伤怀,为师此番只是归居乡里,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再说为师身体尚且硬朗,再活些年头不成问题,你以后若有闲暇,可来看望为师。”
林朝应声道:“弟子谨遵师命。”
郑玄又说道:“为师年纪大了,见不得离别之景。明日离京,你就不用出城相送了,这样你我心中都好受一些。”
林朝又拱手道:“唯。”
第二天,郑玄拒绝了林朝派人护送的请求,只让崔琰驾驶着一辆马车,离开了京城。
来时身无长物,去时孑然一身。
“先生,郑先生已经走远了。”
典韦提醒道。
虽然郑玄不准林朝相送,但林朝又怎能不来。碍于师命,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并不曾上前道别。直到郑玄的马车消失在官道尽头。
林朝点了点头,开口道:“走,回府吧。”
卢植出征,荀攸归顺,林朝此番入京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
接下来,就得谋划另一半了。
四月中旬末,距离京城只有五六百里的汝南郡,又爆发了一场叛乱。
起于葛陂县的黄巾余部,攻入汝南治所平舆,烧杀抢掠,屠戮百姓。
四月下旬,益州也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刺史郗俭大肆造作,贪婪成风,聚兵为乱,致使三郡的百姓民不聊生。
这也促使了益州黄巾的死灰复燃,众多走投无路的百姓在马相的带领下,于绵竹起事,一路攻破了成都,犍为。
这两个消息犹如两颗重磅炸弹,将原本古井无波的朝廷炸开了花。
其实汝南的叛乱并不严重,只是三月白波黄巾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