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已经历时近四百年,四百年煌煌大汉,在这天下士子,天下百姓心中自有一份不轻的分量。
纵使如今汉室不振,宵小横行。
然观之二百年前,纵使王莽篡汉,亡我刘姓宗庙,天下思汉之心依然不减,遂有世祖承天应运,再造大汉。”
“今汉室不灭,刘姓宗庙犹存,蒯君何能言汉室大义乃虚无?”
“乱世重权谋,然琦认为,权谋一道并非尽皆诡道。”
“我父为汉室宗亲,身份贵重,天下皆知,在今汉室大义犹存的今日,其他诸侯如袁本初,袁公路,孙伯符等,可以不尊王命而我行我素,然我父断然不可。
其他诸侯越不尊汉室,我父越要尊奉汉室。
想那曹孟德非刘姓却首迎天子于许都,安刘姓宗庙于中原。
因此举,短短数年间,其聚揽人才无数。
远的不说,就说那阳翟赵俨,定陵杜袭二人。
当年此二人因为战乱而避乱荆州,父亲深知二人之才多次延请之,但二人皆推辞不受。
建安二年,此二人得知曹孟德迎天子于许都,遂携带宗族老少,不远千里北上投之。
父亲深为追悔。
而在我荆州之内,士子云集,英才无数,似那赵俨,杜袭二人之辈,更如汉水之鱼,不可胜数。
去年赵,杜二人北上一事已经让他们大为触动。
若我父如今身为汉室宗亲却尚不如曹孟德尊奉汉室,他们定然大失所望,弃我父而转投曹孟德。”
“如此一来,于我荆州而言,损失巨大,对那曹孟德而言,却是如虎添翼。
此消彼长之下,其窥伺我荆州之心将日益增长,到那时荆州危矣。”
因此琦认为,尊奉汉室对于汉室宗亲的父亲而言是最大的实利,汉室所代表的天下大义更非虚无缥缈之物。
因为,乱世之中首重权谋,而权谋之最者,莫过于招揽人才之道。”
阳翟赵俨,定陵杜袭与阳翟辛毗、许昌陈群这四人合称为颍川四大名士。
这二人的名声一点也不输于荆州内任何一位名士,他二人的出走去年在荆州名士圈中造成了巨大的轰动。
如今刘琦以此来论证自己的观点,令蒯越无从辩驳。
而刘琦的那一句“权谋之最者,莫过于招揽人才之道。”更让蒯越大受触动。
刘琦不是迂腐的仁义之君,他知道这一点足以,而刘琦对权谋一道的看法,也让蒯越甚为认同。
刘琦说完后,紧盯着蒯越。
他想得到这个荆州第一智囊的认同。
蒯越看着这个渐露锋芒的年轻人,他想起了他当年也是这般年轻。
当年同样年轻的他与刘表共游汉水,当时还未显老态的刘表挥鞭抽水,意气风发的扬言要荡平荆州,还荆州百姓一个世间乐土。
刘表那意气风发的姿态,自信无比的豪言蒯越此刻依然历历在目。
而就是那样的刘表,让当时同样怀抱着雄心壮志的自己倾心投效,愿意鞍前马后供其驱驰。
哪怕当时刘表为保全性命而隐姓埋名,势单力孤,他也丝毫不在意,并且坚信他与刘表能一起共创大业。
但如今,荆州已成乐土,当年那个让他折服的刘景升却已经老态尽显,垂垂老矣。
如今他只想守成,再无一丝当初的雄心。
这一点让雄心依旧的蒯越大失所望。
如今他在刘琦身上仿佛间看到了当年那个敏锐果决,睿智英明的刘景升的影子,这一点让蒯越又振奋起来。
州牧虽已老矣,但他尚有后继之君,而这后继之君充满了磅礴的朝气。
蒯越扶起了刘琦,他对着刘琦深深一拜,
“长公子所言一世所则也,而吾所言乃是一时之务,
吾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