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琦不言,王粲又继续说道,“不说州牧尚未册封公子为世子,
就是州牧如今已经明发文书,令公子你承担我荆州基业之重,难道公子就可以如此忘乎所以吗?
“世子代君主宗庙社稷者也。
代君不可以不戚,主国不可以不惧,宜戚而喜,何以能久?
又何以为孝?”
况公子此番喜形于色之象若为州牧所知,州牧心中会如何思量?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州牧方才才赐公子慎独剑,并让公子以此为戒,公子难道就这么快忘记了吗?“
何谓慎独,就是在闲居独处无人监督之时,更须谨慎从事,自觉遵守各种道德准则。
而刘琦如今的表现,已经违反了慎独二字。
刘琦面对王粲的讽谏,脸上显露大惭之色,他对着王粲深深一拜道,
“琦糊涂,竟一时得意忘形,幸有王君提点才不致犯下大错,琦在此多谢王君。”
此刻刘琦的后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王粲提醒,他几乎犯了一个大错。
如今表面上看,他在今日这场议事会中出尽了风头,声望大涨,让刘表流露出了立其为储之意。
但毕竟刘表还没做正式立其为储,更何况哪怕是刘表正式立其为储了,古往今来,因为过错被废的储君还少吗?
只要蔡瑁一日不死,支持刘琮的政治势力一日不灭,他刘琦就还是处在危险的境地中。
而王粲虽然是用讽谏的方式来劝谏他,语气不怎么好,但却是真心为他好,这足以值得刘琦对其深拜。
刘琦这番诚恳认错的态度,让王粲心中暗许。
刘琦才初成年,有着年轻人的心性容易得意忘形这点很正常,本无可厚非。
但刘琦身处的位置太高也太过危险,王粲必须提点一下他所看好的这位荆州储君。
如今王粲见刘琦不因他之讽谏而动怒,反而真心认错,越发觉得他所期许的这位长公子是个可造之材。
王粲扶起刘琦,语气变得柔缓起来,他对刘琦说道,“公子万万切记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呀!”
“谢王君教导,琦受教。”
虽然王粲比刘琦大不了几岁,身份更是没刘琦高,但只要是为自己好的人,刘琦都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古有邹忌讽谏齐威王,致使齐国强盛可与强秦争霸。
今有王君讽谏公子,令公子避免大祸,王君深有古人之贤德矣。”
一旁的贾毅感慨的说道。
听到刘琦身边的近仆将自己比作古之大贤邹忌,王粲的心里暖洋洋的。
刘琦知王粲突然出现劝谏自己,肯定也是自己隐形中的支持者之一。
因此他向王粲问计道,“吾初掌一军,经验薄浅,唯恐放下大错,致令父亲蒙羞,今偶遇王君,还望王君教我。”
王粲想了想对刘琦言道,“吾未曾领兵作战过,于战阵一道无甚研究。
吾方才在厅中见蒯异度有诚服公子之色。
蒯异度荆州智者也,又跟随州牧征战过,有着为将的经验。
公子不如选一时日上门拜访,一则可交好蒯异度,将其引为臂助,二则又可从其处学得为将之经验,一举两得。”
“而吾虽对战阵之道不精通,但吾对吾的笔墨之能尚有些自信。
且吾与荆州多位贤者交好,吾可将公子今日在政事厅中的表现宣扬于众,为公子造势。”
听到王粲如此说,刘琦大喜,他握住王粲的手说道,“多谢王君襄助,若吾将来有得志之时,必不忘王君今日之恩。”
王粲面对刘琦的许诺感到满意至极,他在临走之时,对着刘琦说道,“好为之,好为之。”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向刘琦告辞了。
在王粲走后,刘琦对着身后的贾毅问道,“远道,你观王仲宣如何。”
贾毅思考了一下,他与刘琦之间相识日久,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他随后说道,“王文学年少闻名京都,其才学,家世,皆为当世翘楚,然吾却觉得其有些恃才放旷之嫌。”
贾毅对王粲的这个评价,可不是乱讲的。
方才王粲明明可以好好劝谏刘琦,却采用最容易触怒人的讽谏的方式。
这一点足可以看出,在王粲心里,并不是很畏惧刘琦,或者说是尊重刘琦。
但刘琦却不以为然,他对着贾毅说道,“仲宣少年就闻名于当世,心中有些傲气是自然的。
恃才放旷虽有不德之嫌,然只要其有才,对吾有用,吾就会不吝用之。”
听到刘琦的这一番话,贾毅诧异。
当世君主用人多重品行,而刘琦所言的意思却是他用人重才不重德,这一点让贾毅感觉到刘琦的不同。
随后刘琦想起贾毅曾对他的前身提过,他有位族兄名贾逵,刘琦便又对贾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