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能射到这些俘虏。
陷马沟里又是一阵惨叫,渐渐没了声息。
蒙军没有给幸存者时间哀哭,驱赶着他们尽快填沟。
不时又是几声惨叫,城下的人们若是填沟的动作稍慢,蒙军就是一刀劈下若是稍敢更靠前,城头上又是箭矢袭下。
嚎哭声至从响起就几乎没停下过。
“别放箭啊!别放箭”
在他们后面,大理仆从兵开始造砲车。
“房主簿。”李瑕道,“你说人都安置妥当了?这些人哪来的?”
县尉官在主簿之下,本没有质问的资格而且,事实就是这次坚壁清野他房言楷已做得极好,换大宋任何一个县官,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把城外人口迁走这么多
但房言楷没敢转头看李瑕。
“凉草垇附近,有一个僰人村落素来是不听县衙管辖的簸箕山下的村民也”
房言楷说到这里,李瑕突然又是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话。
“谁让你们停下来的!放箭!”
放眼看去,只见城下那些俘虏已填平了第一道陷马沟,已载着土在填第二道陷马沟。
城头上箭雨袭落而去。
“并非我开脱,但非瑜你该知道,不可能做到所有百姓都”
房言楷话到这里,忽然,被李瑕一拉,摔倒在地。
周围几声惨叫响起,蒙军的箭矢向城头袭来。
附近一名弓手中了箭,血洒了房言楷一脸。
他并不害怕,但愧疚感压在心上,显得有些懵。
李瑕已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扳着他的头,向城下又看一眼。
“看清楚了,我们的治下之民。”
房言楷视线里,一名倒下的老妇还在向城头伸手呐喊,被一箭射倒。
他只觉心头又被刺了一下,泪水夺眶而去。
对于旁人而言,只是悲愤。对于他而言,这些皆是他的责任
“先守城。”李瑕没再说别的,在他背上一推。
城墙下,两道陷马沟已被填平。
俘虏们造了一排木盾,在蒙军的驱赶下推着木盾、冒着箭雨冲到城下,开始挖土。
“嘭嘭”的声响中,擂木砸下。
烧得滚烫的金汁也泼下去,城下一片惨叫。
同时,远处的蒙军也以箭矢还击,压着城头上的宋军。
即便如此,俘虏的伤亡依旧很大,不到半日,城墙下已只剩两百余俘虏。
而城头上的守军并无杀敌的喜悦,只感到压抑。
每个人都紧经紧绷。
他们本以为蒙军不擅攻城,以为准备的陷马沟、金汁、擂木能给蒙军造成杀伤。
但今日攻城伊始,死的几乎全是他们的乡亲父老
“那是什么?!”忽有人喊了一声。
李瑕放眼望去,只见到蒙军在阵前支起了好几口大锅。
于柄擦了擦脸上的血水与汗珠,疑惑地喃喃了一句。
“他们把尸体丢进去了?”
鲍三的道:“那是在炼尸油。”
“尸油?”
“看到了吗?他们造了砲车,要把用尸油点燃的火团抛入城中,这种火很难用水扑灭”
“嘭!”
一个大火团砸在城门前,大火轰然窜起,包裹了城门。
“快灭火!”城门上一片吆喝。
守军连忙端着水桶泼下去,火势却丝毫不减。
房言楷已赶了上来。
他在无人处抹了泪,重新整理好了心境,恢复了老成持重的主簿模样,开始组织民壮灭火。
“用沙土来灭火!快,城头就有沙土!”
“非瑜!让箭手掩护把沙土洒下去。”
沙土才洒向城门的大火。
城内却又是连声尖叫,一个个火团砸进城中,火势在几个屋舍中腾起。
包括几处蒙军集中攻打的城墙上也有火团落下。
庆符县的城墙建起时是用木材做框架,以糯汁粘结。此时沾上尸油,火势熊熊燃烧,竟是难以扑灭。
城下的檑木与尸体也被点着,火势更旺。
“别泼水!城墙会裂的!”房言楷嘶吼道:“只能用沙土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