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瞬间,他却是犹豫了一下。
投降不就是为了保命吗?若还要死战,投降做什么?
“嘭!”
一声巨响,几个扛着大箱子走在队伍中的叛军被捅倒在地,箱子砸在地上,“咣啷啷”的响声中,金银铜钱洒了一地。
近处的双方士卒都愣了一下。
那钱币在火光的照耀下泛着光亮。
但没人去抢,他们只觉得……荒唐。
这种时候,杀声震天、血流遍地,却掉了满地的钱?
突兀、不合时宜。
谁都爱钱,但要有命花才行啊……
“守住城,所有人重重有赏。”李瑕大喝了一声。
“杀啊!”
血洒在钱币上,宋军继续向前杀去。
姚世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说呢?打成这样了,要赏士卒,还能把这些钱再捡起来送下山吗?
叛军迅速大溃,纷纷四散、跪地投降。
见此情形,姚世安长叹一声,弃了手中的刀,站在那,喃喃道:“我没有叛逆,是被部下裹挟……”
“噗。”
李瑕大步上前,一剑捅穿姚世安的喉咙。
这次,称不上什么杀伐果断,姚世安今夜不死只会更麻烦。
李瑕甚至没有再多看姚世安的尸体一眼,只大声喝道:“斩下他的头挂起来给蒙军看。留下一队人收拢俘虏……哦,把钱也收了。”
说完,他迅速转身向北城门走去。
“姚世安已死!姚世安已死!”
呼喝声从云顶城内传至瓮城城头。
脱林带愣了一下,迅速又扫视了一眼战场,心知不能尽快杀败这些守军,这一战怕是要败了。
只在一犹豫之间,城内号角声大作。原本还在歇息的守军已然向这边涌来。
“额秀特。”
脱林带大骂一声,下令道:“撤。”
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城内至少还有六千有准备的守军,本来,蒙军占下城门,由姚世安为向导,击溃这些守军并不难。
可惜,才进城,还来不及布好阵,姚世安又没能斩杀城内大将……只晚了一步。
只晚了一步,但没办法了。
“撤!”
然而,双方交战之际,撤退岂是易事?
一出口,脱林带已然后悔。
他有一瞬间忘了眼下不是蒙古骑兵跨坐在战马上的时候,他是被堵在内城墙上。
……
云顶城内,号角声愈来愈响。
孔仙不顾伤势,迅速召集起了守军,向北城涌来。
宋军的脚步声急促,每一下仿佛都重重踩在蒙军,以及张威的叛军心上。
蒙军的撤退迅速成了溃败。
有人不知地形,根本不知除了内城的石阶还有哪里能下城头,混乱中跳下城头,砸在同袍身上。
有蒙卒毫不犹豫执弯弓劈翻张威麾下的叛军,惨叫声一起,使场面更为混乱。
“杀蒙鞑者可饶一命!带蒙鞑人头投降者可免一死!”
李瑕迅速命令将士对着瓮城内的叛军大喊。
“带蒙鞑人头投降者可免一死!”
“带蒙鞑人头投降者可免一死……”
七星岩上,林子只觉自己疯了。
“快!起砲!给我往瓮城里砸!砸死他们!”
两百宋兵都有些疯。
云顶城修建至今,外城墙还一次没被攻陷过,瓮城里至今还未聚集过这么多慌乱的蒙军,任他们肆意砸杀。
“哈哈哈!快砸啊……”
“轰!”
石头再次砸进瓮城,溅起血肉。
脱林带好不容易从绳索上攀下城头,心疼不已。他却没马上逃,而是命人带把张威带下来。
倒不是张威这人性命贵重,而是张威熟悉云顶城的地势,接下来要正面攻城,还有大用。
“你们几个,保护这该死的宋人出去!”
脱林带大吼着,提弯刀杀向瓮城中正在与蒙卒厮杀的叛兵。
“额秀特,连你们这些懦夫也敢反抗?”
一队悍勇的蒙卒领着张威冲出外城墙,脱林带连杀数人,好不容易才使瓮城内的蒙军镇定下来。
下一刻,宋军抢下内城门,从内城冲杀进来。
“撤!”脱林带大喊道。
他满身是血,犹威风凛凛,丝毫不惧。
“轰!”
一块砲石轰然砸下,将脱林带砸倒在地。
七星岩上,有宋兵咧嘴傻笑起来。
“嘿,这蒙鞑,自己不走也要保护叛徒走,脑子里有屎吧。”
“哈哈哈,这不让我们砸出来了?”
“哈哈,砸他们娘的!”
……
“嘭!”
有砲石溅起,击在瓮城城头上那一行镌刻着的石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