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一眼陆地,只见六百庆符军与四百长宁军并肩,与五百余蒙骑已撞在一起……
“刺!”
随着刘金锁大吼一声,麾下副佰将、什将们纷纷大吼,第一排的长矛径直向蒙骑刺去。
“吁律律……”
有战马悲嘶着倒下,也有蒙骑挥动大锤、弯刀,居高临下将宋军兵卒打倒在地。
蒙骑的任务是拦截,不愿在此与宋军死磕,纷纷掉转马头向后撤去,企图拉开距离,再利用弓箭消耗宋军,毕竟江,毕竟江上的船只已经离开。
但很快,只听泸川城里鸣金声传来,完颜石柱已下令让这些蒙骑收兵。
这又是完颜石柱打仗与一般蒙古将领不同之处。
女真人早已没了百余年前的血勇,打仗也开始讲究兵法布阵。
反句话说,蒙人不喜欢守城,但完颜石柱会守城,有城墙可守,他并不想与宋军野战。
“别放他们跑了!”刘金锁大喊着,几乎要挺着长枪亲自追上去。
跑了两步,他才想起来,自己如今是统领两百大军的将军了,连忙又抢过旗帜,亲自摇动着,招呼许魁、茅乙儿以及长宁军追。
“杀!”
东路宋军向泸川城席卷而去。
他们的兵力不多,目的不在攻下城池,而在牵制蒙军兵力,接应下游的泸州军。
这一战的胜机,就在这微妙的配合当中。
“快!”
朱禩孙已喊到嗓子冒火。
他率兵八千人,兵力远胜于易士英,但逆流而上,又面对江面上不停撞过来的浮木,行进却艰难万分。
逆流攻和逆流守,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张实虽屡战虽败,却是经验丰富的大将,面对纽璘的攻势也只敢守。因为他知道命令将士溯流而上要花费太多的体力。
未战而力竭,兵家之大忌。
因此,他将兵马交托给朱禩孙时便交待,万一有不测,只能倚神臂城守长江江面,万不敢反攻。
朱禩孙与易士英都是文人,但易士英久任长宁军,朱禩孙却是长年任宣抚司机务出镇叙、泸两年,还是第一次亲自指挥。
他道理虽明白,却少水战的经验,满腔振奋出兵,却眼看着战船在浩荡的长江江面上打转,急得团团直转。
他也不敢命民壮拉纤,担心被岸上的蒙骑射杀,船只失控。
这日的风向又不对……
仿佛是张实的霉运落在他头上一般,声嘶力竭地大喊,其实根本是无效的军令。
站在战船上那高高的战台上望去,宽阔长江与天交接,远处的长宁军与蒙古水师如黑点一般。
但他们似乎已开始鏖战,为了接应泸州军。
“易时辅如此尽力,此战若败在我手上,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终是文人习性,攻势不顺,朱禩孙已是满腹愁苦……
大江辽阔,江上箭矢如蝗,砲石如雨。
水战与陆战不同的是,看不到太多的鲜血。船只与船只、船只与城池都隔得远,视线里看到的都是远景,遂显的没那般惨烈。
但事实上,其残酷远甚陆战。
陆战时,便是被卸下一条胳膊,嚎哭震天,这个人也有活下去的可能。而水战,一块砲石,一颗火球,便可能带走一船人的性命……
只是箭、砲的准头都不高,拖长了战斗的过程。
宋、蒙两军便这般鏖战了两个多时辰。
完颜石柱本有些紧张,转头望去,见下游宋军还是进展缓慢,松了一口大气。
战局至此,他已看得明白,此战的胜负便在泸州军赶到之前,蒙古能否先击败长宁军。
幸而还有时间。
“不要急,下游的宋军过不来。”
完颜石柱下令收缩水师向泸川靠拢,放慢砲车抛石的速度,以求准确击毁宋军船只。
他显然比朱禩孙更冷静,发号施令有条不紊。
这一战,他已有了信心。
他虽五千人,虽非纽璘主力,却也不是宋军可以任意拿捏的弱旅……
“将军,北面有急报!”突然,有士卒大喊道。
完颜石柱皱了皱眉,这种时候他根本没有工夫去听信报,又担心耽误了紧要军情,于是转头向他二弟完颜真童道:“你去,看是不是都元帅传令了。”
说罢,他又郑重交代了一句。
“不必开城门。”
……
泸川县南面对着长江,正是蒙宋水师鏖战之处
西面是叙州方向,庆符县还在准备着攻城
东北面则正对着沱江,此时还无战事……
完颜真童赶到北城,放眼望去,只见几匹快马已沿着沱江狂奔至城下,正是他兄长派到北面的哨马。
“哨马归营,发现了宋军兵马!”
六名骑士在城门外勒住马头,任马匹打着转,想要入城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