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州。
江春近来心情极好。
收复成都旳消息传来,泼天大功突然砸在头上,想不开心都难。
封赏虽还未下来,但改变已然开始。比如,牟珠向来善妒,前几日竟是提议要为他纳一房妾氏。
江春却是摆手拒绝了。
非因不想,他极想。
但他是聪明人。
牟家因牟子才辞官,在官场上势弱了不假,但牟子才也因此名声大燥,一旦起复,便是要成为重臣的。
比如往后新帝登基时,便最需要起复宿儒。
他江春眼下是立了功,升官指日可待。
但此时纳妾,牟家人如何想?
两家联姻,是要携手并进的。
妾什么时候纳都行,不能在这时候纳。
为官,先要会为人处事。
不过,虽拒绝了妻子的提议,江春还是感到美滋滋的。
再没人能说他是依靠岳家晋升,他的前途,是因他的功劳!
连在安抚使朱禩孙面前,江春底气也壮了不少。
“载阳慧眼识珠,放手用人,又镇守叙州,筹措军需前途无量啊。”
见了面,在堂中坐下,朱禩孙也不得不褒扬江春几句。
江春行礼笑道:“一切皆是朱安抚使指挥有方,非瑜也称,幸有安抚使运筹帷幄,遣他北上复成都。”
朱禩孙苦笑。
随着程元凤罢相,他知道自己便是“立下大功”,晋升也有限。
很快,江春甚至李瑕的官位都要在他之上。
故而,谁人不恨丁大全?
只可惜,当初程相公窘于章程,拘泥小节不敢大胆起用李瑕。
到如今想这些已无用了朱禩孙摆手道:“成都既克,非瑜也该向我回报调令了。另外,如今川东战事如火蒲帅严命我守住泸州防线。”
这话,言下之意很简单把信印还我我还要回泸州带兵。
江春当然听得懂但偏要装傻充愣。
“朱安抚使此话怎讲?非瑜不是已派人报功了吗?”
朱禩孙道:“我打算让非瑜统兵镇守成都两地路远,战事由他权宜决断。载阳认为如何?”
他说得更为直接了你想怎样就怎样但把信印还我。
江春道:“朱安抚使所言极是,不过,安抚使之职权何须问”
“江载阳!”
朱禩孙终于拍案喝道:“我受够了你的官腔!莫再我面前推诿了事只说信印能不能物归原主?!”
江春骇了一跳。
他只觉朱禩孙这位上官的涵养还不够。
太沉不住气了
“安抚使息怒息怒。我虽不明安抚使所言何意却可派人问非瑜”
“够了!蜀川危在旦夕,你还在这虚言客套!看看你这模嘴脸有一点为国为民的样子没有?!”
“是,是官印不在我手中,我真需要派人到成都去问。”
江春故作惶恐心中愈发摇头。
冲我发火?
你的官印丢了,我不揭破你冲我发火?
事实上,朱禩孙能坐到这个官位江春如何想,他都一清二楚。
但换作谁在这种局势危急之时丢了官印能不急?
他开口打算继续敲打江春
恰在此时,有小吏小跑到堂外。
“安抚使、江知州,外面有人求见,送来了这个”
那是一个锦盒。
朱禩孙打开一看,却是愣了一下。
他目光落处,只见他的各个信令皆在其中。
“这”
“安抚使,是否要见来人?”
朱禩孙拿着那个锦盒抬起头,张了张嘴,没有马上回答。
他知道,李瑕不太可能轻易将这东西还回来
此时一个身影已踏进了大堂。
&nbssp;“朱安抚使,许久不见”
凌霄城。
校场上的士卒还在列队操练。
点将台上,易士英负手而立。
这是七月中旬,天气最热的时候,阳光照下来,能看到他身上还冒着热气,他却始终披着重重的盔甲,没有一丝一毫想去休息的意思。
但,易士英心里是忧虑的。
重庆府的消息前几日已到了。
重庆之门户,合州钓鱼城已被蒙古大军围了两月,消息不通,情报不知。
蒲择之也派人问了叙、泸方面的情报。
而更具体的指令,还要等叙、泸的情报传回重庆,再由蒲择之定夺,是否需下长江支援重庆
易士英忧急如焚。
他已隐隐感受到蒲择之已失了指挥全局的权力,只看这消息传递的速度便知。
万一等重庆需要支援的消息传来甚至重庆府还未做出决断,已被蒙军攻破
另一方面,易士英绝不也擅自带人离开驻地。
不合章程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