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去向官家自辩
很快,程元凤安排妥当。
他劝下了叶梦鼎与赵定应,安抚范文虎,命右领卫军将军焦致率亲卫随同,领着重臣向福宁殿行去。
众人姿态已与入宫时大不相同。
范文虎没了贾似道门下走狗的嚣张气焰,跟在程元凤身后弯腰低头,只盼这位右相能在官家面前多美言几句。
焦致本无靠山,更是彻底倒向右相一系。
程元凤步履从容,抬头望向远处的观星阁。
他回想起端平年间,他任谏台御吏,受到了官家的亲自拔擢。
当年仿佛有中兴之势,没想到国事日坏但这份多年的君臣恩义始终在。
一转眼,已年过六旬、两度拜相,程元凤对储君之事并不甚感兴趣。
他心中所想是需做实事,访民间疾苦,修城堞、储将帅、救灾异、察诬证。
可惜一回朝,先是受贾似道排挤,今夜又遇到这般大的变故
好在,他平息了动乱。
并非要救叶梦鼎或贾似道,而是要将事态控制下来,从武斗转向文斗。
之后,才是漫长的制衡、对质。
有一点可以确定,今夜他将是最大的功臣。
一举压下贾似道、叶梦鼎,往后终于可以专心治理国事了。
思及至此,突见远处火光一闪。
“轰!”
远处那观星阁的楼顶爆炸开来,照亮了整片宫闱。
“”
“除叛逆!保护陛下!”
福宁殿那边的吼叫声已传了过来
一众重臣皆是大惊不已。
“护驾!”
焦致还在大吼,连喊的话都是一样的。
范文虎已抢过一柄单刀,往内苑宫门猛冲过去。
没有人拦他。
所有禁卫全是慌慌乱乱。
“出了何事?!”
“殿帅,我等”
“滚开!挡我者死!”
范文虎一身盔甲威风凛凛,这般凶神恶煞猛冲过去,不少禁卫被他吓得纷纷乱窜,转身向凤凰山跑去。
程元凤有心拦住这些禁卫,但此时却是谁都顾不上这事,拥着他急趋福宁殿。
“快!快”
前方,范文虎已冲过内苑宫门,不见了身影。
臣子们脚步也快。
一路上都没有人袭击他们。
“刺客呢?!”
“不知保护陛下要紧!”
混乱中,程元凤一边跑一边环目四看,见到的只有宫中护卫,并不见刺客。
神武中军?右骁卫?
似乎只有此二卫人手,夜里看不太清,局面也太乱了。
“庞燮人呢?!”
“那是什么?!”
众人又是一惊,赫然见到一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
这尸体上还披着殿帅的甲胄,脖颈上血淋淋一片。
“这谁谁杀的?!”
问也无用了,再往前,只见福宁殿前满地都是尸体
火把掉在地上,照亮了那鲜红的血。
“逆贼呢?!”
“好像是散散走了”
“怎么可能?!”
终于,程元凤跌跌撞撞跑进了福宁殿。
耳畔只有喘气声,大哭声。
“陛下”
程元凤恍若未闻,抬起手,拨开了站在大殿中的范文虎。
范文虎身躯如铁塔一般,竟是被这老人一推、跌倒在地,然后大哭起来。
“陛下!陛下啊!”
程元凤举步,从范文虎身旁走过,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已是老泪纵横。
目光落处,他的官家正坐在御案上,双目圆瞪,眼中带着无比的惊怒之色,胸膛上却是血淋淋一片。
那血还在涌出,浸透了官家身上的常服,竟无人敢上前去摁。
摁也无用了。
“陛陛下?”
一片哭声中,程元凤的声音被盖下去。
赵昀听不到,也不可能再回应他。
“陛下!”有人大哭着喊道:“陛下驾崩了!”
程元凤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恸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喊道:“弑君的逆贼呢?!”
“陛下”
“弑君的逆贼呢?!”
“那那里”
有禁卫抬手指了一指。
程元凤转头看去,只看到案上摆着一个头颅,是神武中军都统制庞燮?
焦致大吼道:“怎么回事?!”
“是是庞燮进福宁殿时弑君,引爆了观星阁想趁乱逃走,被发现了,所以除了这个逆贼。”
“谁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