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棋将胜之人,岂能容人毁局。
哪里算错了?
算不到李瑕这么快,这一招棋还没落下,棋盘就已经砸在地上。
本不可能这么快,为什么?
只有一个解释,李瑕早在回临安前就下了决定。
这是天生的反骨,叛逆,当天下人共诛之
思及至此,所有的局势贾似道已经想通了。
“山陵崩。”
他喃喃着,眼中有泪水滑下,喃喃道:“姐夫姐夫啊”
君臣恩重,自有份情谊在。
但眼下,他也只是这般念叨了两声,眼中的悲伤便褪下,重新浮起冷冽。
庙堂是权力之战场,容不得这些温情脉脉。
贾似道掀开车帘,问道:“离清波门还有多久?”
“禀恩相,两柱香即可入城。”
贾似道抬眼看了看天色。
“不急,夜才刚刚开始”
马车疾驰。
两列护卫策马紧紧护卫。
绕过苏堤,远远的,看到了雷锋塔。
这已不是承平年间修筑的那高七层的雷锋塔,它曾毁于战乱,但重建了,重新屹立于西湖畔。
社稷与皇位亦然。
终于,清波门在望
“轰!”
分不清这是今夜第几次爆炸,道路突然炸开,马匹悲嘶,将马背上的骑士掀翻在地。
“保护恩相!”
护卫们怒吼着,脚下已有霹雳炮落过来。
“砰!”
人被炸飞出去。
“轰!”
又是一声大响,车厢轰然碎裂,穿着衮袍的人摔出车厢
“杀!”
数十人从道边的树林中杀出,手中单刀猛劈,毫不留情
马车停在万松岭。
严云云没去吴山,而是来了这里调度对贾似道的刺杀。
车帘已被掀开,冷风不停吹来,她不时转头看向远处的清波门,又眯眼看着手中的地图。
整个计划已不是原来的计划。
事起仓促,是她临机应变,亲手布置的。
此时仔细又回想了一遍,并未出现疏忽。
“掌柜!”
“快说!”
“成了,已杀了贾似道,林统制命我回来向掌柜通报一声”
“好。”
严云云终于长舒一口气。
今晚之事,至此才算完成了大半。
她揉了揉头,放松了下来,往车壁上一倚,倦得厉害。
但感到骄傲。
谁能想到,堂堂宰执是死在她手中?
往日自觉轻贱,心中迈不过这“妓子女子”的槛,今日之后,够资格称一句李帅幕下谋士了吧?
“幕下谋士。”她喃喃念叨了一声,闭上眼。
这条路于她而言有多难呢?
读书男子只要忠心就可以做到,她不同,她哪怕做再多再多,永远还会有人当她是靠身体上位、不堪任事。
毁了容尚且如此。
往后,不用再因是不是阿郎的女人而不安了。谋士,该成一个堂堂正正的谋士
突然。
“噗!”
有血溅在车帘上,外面的护卫惨叫了一声。
“呃”
“快护掌柜走!”
严云云一惊,倏然坐起,当即拿起火折子点了座上的图纸。
烟冲得厉害,她不管火烧到了衣襟,慌张地、迅速地将一封封图纸散开,烧着。
已有人冲进车厢,一把摁住她。
“啊!”
严云云指甲戳进对方双眼之中,用力一抠,血溅了她一脸。她拔出匕首便向自己心口扎去
“死了?”
贾似道一身便服,正站在万松岭上望着远处的大内宫城。
“没有阿裕拿手挡住了,被这娘们捅了对穿。”
贾似道也大松一口气,搓了搓藏在袖子里的手,上面已满是汗水。
“是个女人?”
“是。”
贾似道“呵”了一声,摇了摇头。
今夜,有人在城头对他布下了层层杀招,惊得他哪也不敢去,避到了城外。
哪怕出了惊天大变,他至此时也不敢入宫,唯恐在路上被人杀了。
直到现在,终于捉住了对方,却没想到只是个女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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